滨江投资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巨兽的鳞甲。王猛带着十几个黧黑脸膛、沾满油泥血渍的工源工人,如同沉默的礁石,撞碎了旋转门内精致虚伪的空气。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惊恐地看着这群带着硝烟味的闯入者。
“周永泰!”王猛炸雷般的吼声在大厅穹顶炸开,布满血丝的独眼扫过惊慌的人群,沾满泥灰油污的手死死攥着怀里那半截冰冷的铁砣,“滚出来!”
电梯无声滑开。滨投安保部的人如同猎犬般涌出,却被王猛身后那群如同怒目金刚般的工人用沉默而凶狠的目光逼退。王猛看也不看他们,布满老茧的手直接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
顶层走廊。厚重的羊毛地毯吸走了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味。周永泰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红木门板上“副总经理”的烫金牌匾冰冷刺眼。
王猛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虬结,沾着泥灰的皮鞋毫不客气地踹在厚重的红木门板上!
“砰——!”
沉闷的巨响如同重锤砸在滨投的心脏上!
门开了。周永泰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藏蓝色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刻意的从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这群如同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闯入者,最后落在王猛那张沾满血污泥灰、独眼赤红的脸上。
“王队长。”周永泰的声音平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疏离,“滨投是正规企业,不是菜市场。有事……可以预约。”
“预约?”王猛布满血丝的独眼如同烧红的炭球,沾满泥灰的手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半截冰冷的铁砣!砣体在惨白的顶灯光下泛着死寂的幽光,砣面上三道焦黑的刻痕如同三道泣血的刀疤!他布满老茧的手,极其极其缓慢地……将铁砣顿在光洁如镜的红木桌面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丧钟!
昂贵的红木桌面……
瞬间被砸出一个清晰的、带着泥灰油污的凹痕!
铁砣稳稳地立在那里!
砣体冰冷!
刻痕狰狞!
散发着一股混杂着铁锈、血腥和废墟硝烟的……
沉重气息!
“滨投的规矩?”王猛沾着血沫的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滨江工人的规矩!在这!”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极其极其缓慢地……指向铁砣砣面上那三道焦黑的刻痕,“周永泰!你养的狗……爪子伸到工源仓库里了!爪子上的屎……还沾着宏泰的骚味!”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周永泰脸上,另一只手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枚印着宏泰旧LoGo的加密U盘!沾着油泥血渍的手,极其极其缓慢地……将U盘……狠狠按进了铁砣砣面上……那三道深刻的刻痕之间!
冰冷的金属U盘外壳与焦黑的刻痕摩擦!
发出令人牙酸的……
“嘎吱”声!
如同……
骨头被强行塞进狭小的裂缝!
“张伟!你滨投安在工源的钉子!”王猛炸雷般的吼声炸响,“爪子上的屎……就在这U盘里!周永泰!滨投撕毁协议!银行冻结血汗钱!是不是你这条老狗……在背后递的刀子?!”
巨大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周永泰精心维持的从容面具!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缩紧!沾着雪茄味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上头顶!张伟……暴露了?!U盘……落到了这群泥腿子手里?!
“王队长!”周永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和强自的镇定,“请注意你的言辞!污蔑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张伟是你们工源的人!他的行为……”
“他的行为?!”王猛猛地打断,布满血丝的独眼如同淬火的刀锋,直刺周永泰眼底,“他的行为……就是你周永泰的爪子!爪子上的屎……就是滨投撕毁协议的黑账!就是银行冻结工人血汗钱的刀子!”他沾着泥灰的手猛地拍在嵌着U盘、冰冷沉重的铁砣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砣!是0451粮库的血!是滨江三万工人的骨!今天!就用这工人的血骨……称称你周永泰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吼声如同点燃炸药桶!巨大的愤怒如同岩浆喷发!王猛身后的工人怒吼着向前一步!黝黑的脸上燃烧着刻骨的仇恨!滨投的保安脸色煞白,被这股带着血腥味的凶悍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周永泰脸色铁青!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被巨大的惊怒和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恐惧彻底占据!他看着桌面上那块沾满泥血、嵌着U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铁砣,看着砣面上那三道如同诅咒般的焦黑刻痕,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脏!他精心构筑的堡垒……竟被一块沾血的破铁砣……砸穿了?!
“保安!保安!把他们轰出去!”周永泰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利,沾着冷汗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
“轰?”王猛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沾着泥灰的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周永泰!滨投的门……今天不砸开!滨江工人的血……就流到你办公室的地毯上!”
混乱!推搡!怒吼!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铁砧,狠狠压在周永泰摇摇欲坠的神经上!他沾着冷汗的手指下意识伸向桌角——那里,放着一方沉重的、通体由纯金铸造、印着滨投集团徽记的镇纸!冰冷的黄金触感传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够了!”周永泰猛地抓起那方沉重的金印镇纸!沾着冷汗的手死死攥紧!冰冷的黄金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虚假的掌控感!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王猛脸上,声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一丝色厉内荏的嘶吼:“王猛!你以为拿块破铁……就能在滨投撒野?!滨江的天……不是你们这群泥腿子说了算!规矩……是金子铸的!不是血!”
他沾着冷汗的手,极其极其缓慢地……将那块沉重的金印镇纸……重重顿在桌面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
与铁砣砸出的凹痕……
并排而立!
冰冷的黄金光泽……
与铁砣焦黑的刻痕……
形成刺眼的对比!
如同……
金权与血泪……
无声的对峙!
“金子?”王猛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钉在那块冰冷的金印上,又缓缓抬起,扫过周永泰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沾着血沫的嘴角扯起一丝极其极其冰冷的弧度,“周永泰……你的金子……能买滨江三万工人的命吗?能买0451粮库烧焦的魂吗?能买小山哥……在瑞士吐出来的血吗?!”
他布满老茧的手,沾着油泥血渍,死死攥紧嵌着U盘、冰冷沉重的铁砣!砣体粗糙的棱角几乎要嵌进掌骨!砣面上那三道刻痕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的搏动感……如同被金印的冰冷激怒……极其极其艰难地……传递出来!
“工人的血……成不了你的金子……”王猛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千钧之力,“但工人的砣……能砸碎你的金印!”
吼声如同最后的战鼓!
他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虬结!沾满泥灰的手猛地扬起!将那块嵌着U盘、冰冷沉重的铁砣……
如同投掷燃烧生命的标枪!
狠狠砸向……
桌面上……
那块冰冷的……
纯金镇纸!
“铛——!!!”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巨响!
铁砣与金印碰撞的瞬间!
没有火花!
没有金属撕裂!
只有一股……
无形的、却沉重到足以让灵魂颤栗的……
巨大冲击波!
如同实质的涟漪!
猛地从撞击点扩散开来!
瞬间扫过整个办公室!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
剧烈地……
震颤了一下!
桌面上的金印镇纸……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猛地向上跳起!
又重重落下!
光滑如镜的黄金表面……
一道极其极其深刻的……
如同被烧红烙铁烫过的……
暗红色凹痕……
赫然显现!
凹痕的形状……
清晰无比……
正是那枚……
布满三道泣血刻痕的……
铁砣轮廓!
而那块冰冷的铁砣……
在撞击的巨力下……
翻滚着……
重重砸落在地毯上!
砣体表面……
那三道焦黑的刻痕深处……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
暗红色锈迹……
如同渗出的……
血泪……
极其极其缓慢地……
洇了出来!
沾湿了……
昂贵的地毯绒毛……
办公室死寂无声!
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地毯上……
那点如同凝固血泪的……
暗红湿痕……
无声地……
扩散……
周永泰僵立在原地,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死死钉在桌面上那块被烙上铁砣印记的金印镇纸上。一股冰冷的、如同被死神镰刀架在脖颈上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全身血液!
滨江的夜。
被钢厂炉火映红的天空下。
那半截冰冷的铁砣……
躺在滨投副总办公室昂贵的地毯上……
砣面上……
那三道焦黑的刻痕深处……
洇出的暗红锈迹……
如同……
燃尽的余烬里……
渗出的……
最后一滴……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