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零下四十度的严寒气流如实质般猛地撞入口腔！顺着撕裂的气管一路冻结肺腑！小山整个喉咙如同被生生塞进整块寒冰！窒息感混合着极致的冰冷刺痛炸裂神经！他张着的嘴瞬间僵硬麻痹！想闭却闭不上！那股阴寒顺着呼吸道疯狂蔓延！
“唔——！”一声完全被冰封在喉头的闷哼！身体本能地向上猛弓！浑浊的腥臭污水猛地呛入喉咙！冰冷污秽裹着死亡的咸腥灌满口腔鼻腔！濒死的窒息与恐怖的冰寒内外夹攻！
视野骤然黑暗！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狂风吹散！
噗通——咕噜噜！
身体因为上弓的动作砸回水面！浊水疯狂灌入！冷水刺激着神经强行让他保住最后一丝意识！他拼命扭动身体，如同被抛上岸的鱼般在及膝的污水中剧烈翻腾挣扎！终于，头猛地撞到后方湿滑的砖石管壁！勉强将自己的口鼻拔出水面！
“咳咳！呃咳呕——！”浓稠的污血和污水混合着剧烈咳嗽喷出！气管如同被冰刀反复刮擦！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撕裂的剧痛！眼前依旧残留着强光刺激后的斑斓黑斑，整个面颊僵硬麻木，嘴角甚至无法闭合！
该死的气流！比船坞深处的阴风更冷！更致命！那扇门后面……
逃！必须立刻进去！
这念头刚起——
咯噔…咯噔…咯噔…
一连串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如同生锈金属簧片被手指反复拨动的脆响！
近在咫尺！
就在他浸在腥臭冷水中的脚踝正上方、那道被强行撬开一道不足半寸缝隙的巨大锈蚀闸门底部！
顺着那道缝隙涌入的冰冷寒流源头——那道微弱而冰冷的灰白死光所映照的——
一只人手！一只扒在缝隙边缘的人手！
小山的心脏瞬间冻结！瞳孔因惊惧而猛缩！
光线太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那只手极其枯瘦！皮包骨头！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黄色泽，被厚厚的、如同陈年油泥般的污垢覆盖，指甲长得弯曲如钩，布满裂痕和黑绿色霉菌！每一根手指关节都异常粗大突出，仿佛皮肤下只有骨头！
手就那样无力地、却又极其执着地抠在冰冷滑腻的闸门金属缝隙边缘！一动不动！整个枯瘦的手背青筋虬结紧绷！
活人？！被困？还是……
咯噔…咯噔…
那诡异的金属拨片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
这一次！小山看清了！随着声音！那只枯手上巨大的关节随着每一次“咯噔”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僵硬、机械，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
紧接着！灰白光线照耀下！那只枯手突然五指猛地绷紧！指尖发疯般向门缝深处嵌入！门缝边缘粗糙的金属毛刺刮擦着枯手皮肤！发出如同腐朽皮革在钝刀上拖行的沙沙噪音！没有出血！皮肤像是早已石化！
咯噔！咯噔！咯噔！
枯手关节抽动的频率突然加快！如同失控的坏掉木偶！在发出最后三声刺耳拔高的“咯噔”声后——
咚！
极其轻微！那只原本扒在门缝上的枯手骤然松脱！沿着门板滑落！无力地垂落在冰冷浑浊的水中！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半沉半浮！再无声息！
小山死死盯住那只沉浮的枯手！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如雷！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门缝内部！但刚才那手的姿态……不像活人最后的挣扎！更像是……某种无意识的触发？或者……某种信号？！
门后一定有什么！出路，还是更大的陷阱？！
没时间犹豫！铁链刮擦水声在洞外渐起！也许已经在门口？巨大的震响随时会再次砸碎那闭合的入口！
进！立刻进去！
小山用还能动的、被污水泡得冰冷发麻的右臂猛地撑起身子！左手死攥着那诡异的船锚断片！左臂皮肤被蜡化和强酸腐蚀的边缘在冷水刺激下剧痛钻心！他顾不得！踉跄扑向那巨大的锈蚀闸门！
门下方那道被撬开的缝隙太窄！不足半指宽！而且离水面很低！
他猛地扑跪在冰冷的积水里！将脸部死死贴住冰冷滑腻、覆盖着厚厚铁锈和油污的门板！右眼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灰白死光被门内幽深的空间撕扯得异常微弱！模糊勾勒出一个更大的空洞空间！潮湿阴冷的气流不断从缝隙中涌出！空气弥漫着浓烈百倍的铁锈腥气，混杂着一股……极其类似阴冷地窖中堆放过久生石灰混合着劣质福尔马林溶液的刺鼻气味！
视线下移！距离缝隙不远处的水面上！飘浮着一片薄薄的、边缘撕裂的深色物体！像是某种塑料薄膜？水面倒映着微弱光线，隐隐约约能看见薄膜上似乎……
有字？！
小山猛地屏息！在冰冷的寒流与恶臭中，拼命集中视力！
倒映扭曲的水光中！那片薄膜碎片上确实用某种极其浓稠刺目的暗红颜料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符！几个词！模糊难辨！
倒影的波纹扭曲了字形！小山脸死死压在冰冷门缝！眼睛几乎要挤出眼眶！只能勉强辨认出第一行末尾几个字：
——命……水……别……
第二行开头：
……闸……下……是……
后面完全被水波搅碎！
别喝？闸下什么？出路？陷阱？
巨大的疑问如同毒虫啃噬！他更用力地贴近门缝！整个身体都压在冰冷锈蚀的巨门上！脸侧和肩膀的伤口因挤压而再次撕裂！温热血液顺着冰冷的锈铁板缓缓滑下……
就在此时！
一股极其微弱的震动！仿佛来自巨门深处！顺着紧贴门板的肩胸骨骼传来！
紧接着！紧握在左手的船锚断片内！那块纯黑冰冷的金属薄片！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
嗡！！！！
比之前更剧烈、更急迫百倍的震荡！
小山眼前猛地一黑！再次被强行拖入那幽深的黑色旋涡！
这一次！画面不再是坐标、角度、方向！
是字！！！
三个血淋淋！如同被滚烫烙铁活生生烫在神经网膜上的巨大、狰狞、歪斜扭曲的字！
带着濒死的喘息和最后疯狂刻下的力道！
闸下-4
闸下-4？！刚刚铭牌上刻的数字！哥哥的线索？！出路？！
冰冷的指令第三次炸响！比任何一次都更直接！更狂暴！
砸！砸穿这扇门！！用尽你的生命！把它砸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小山几乎晕厥！视觉残留的血红大字“闸下-4”与砸开这锈蚀巨门的命令如同烧红的烙铁刻进骨头！他猛地从幻象中挣脱！浑浊冰冷的现实重新挤压着眼球和神经！
砸开？！用这破烂身体？！用这快废掉的手？！砸开这半尺厚的钢铁？！
绝望如同铁幕压下！但他没得选择！身后铁链刮擦声由远及近！仿佛已经在撞击身后坍塌闭合的通道口！巨大沉闷的撞击感透过积水和石壁隐约传来！
吼！！！
小山喉咙深处炸开无声的咆哮！他将整个身体压在那冰冷的巨门上！右手不顾剧痛骨裂的拳头！高举左手紧攥的船锚断片！那断片前端扭曲如同粗短的铁锥！冰冷而沉重！这就是唯一的凿子！
对准那道窄小缝隙旁边的、覆盖着最厚实油泥锈壳的闸门中心区域！
用尽所有残存的生命力！全身肌肉纤维在剧痛中爆发出最后的哀鸣！如同困兽在绝壁前发起自杀冲锋！他抡起那沉重的锚块断片！
狠狠砸下！！！
铛！！！
火星四溅！
锐利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巨响在狭小空间内轰然炸开！如同巨钟在耳边猛击！小山右臂虎口瞬间撕裂！鲜血狂飙！巨大的反震力让本就濒临崩碎的骨骼发出哀鸣！锚块几乎脱手飞出！手臂剧痛欲断！
被击中的门板处！厚重的锈壳和油泥如同腐肉般被硬生生砸开一个碗口大的破洞！露出里面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灰暗金属本体！但门纹丝未动！仿佛只是在给它挠痒！
不够！完全不够！这破门太厚！太硬！
但小山根本不管！右手鲜血淋漓！他换了左手！疼痛钻心！再次高举！砸！再砸！在巨大的绝望和无比的恐惧面前，痛觉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铛！！！铛！！！铛！！！
一下！又一下！一下重过一下！金属疯狂碰撞的炸裂声如同炼狱的铁砧在锤炼灵魂！每一击都带着皮肉绽开骨裂的声响！每一击都喷溅出刺目的火星！被砸碎崩飞的坚硬锈块和金属碎屑如同子弹般向四周激射！尖锐地划过他的脸颊、手臂！留下道道渗血的口子！右臂撕裂的伤口汩汩冒血！
砸！砸开它！！
小山如同彻底疯魔！双臂被疯狂轮换！每一次挥舞都榨取着最后的潜能！他不再思考后果！只余下本能和最原始的破坏欲！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在黑暗中因过度用力而几乎裂开！
铛——！！！咔嚓！！
不知第多少下！
一声异响！并非纯粹的撞击！更像是某种腐朽的金属结构在巨大冲击和内在应力作用下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了！
小山猛地顿住砸下的动作！浑身浴血！肌肉疯狂抽搐！汗水血水污水混在一起疯狂流淌！
他猩红的目光死死钉在被无数重击轰开、变得更大更深的凹坑中心！
那块位置！在层层剥落的锈块和被砸得坑洼变形的金属板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
不是撞击凹痕！而是一条如同黑色闪电般狰狞延伸的裂口！
深不可测！仿佛贯穿了厚重的门板！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那道冰冷寒流更强烈、更浓郁的……带着陈年机油、浓重铁锈混合着强烈石灰水的、无比阴寒的浑浊气息！
如同被封印千年的地狱猛然开启了一条缝隙！
从那道细微的金属裂缝深处……
呼——！！！
猛烈地！喷涌而出！！！
扑在小山滚烫、布满血和汗的狰狞面颊上！
冰冷的气息如同刀刃割面！
出路？！还是……释放了什么？！
小山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巨大的惊恐甚至压过了双臂撕裂般的剧痛！他死死盯着那道如同深渊之眼的裂缝！
神后！通道入口方向！！！
轰！！！！！哐啷啷啷——！！！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大撞击与金属撕裂声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猛然撞毁在石壁上！震得整个管道剧烈摇晃！冰冷腥臭的积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浓重的铁锈尘灰倒灌入狭窄空间！呛得小山几乎无法呼吸！
那扇被砸歪、由重物堆砌勉强封死的入口通道……
彻底爆裂炸开了！！！
烟尘弥漫！污水激荡！在那浓重如黑云的烟尘深处……
咯啦……哗啦……
极其沉重！极其稳定！一下！又一下！
铁链重重拖曳过冰冷碎石与污水的冰冷之音……
毫无阻碍地……
踏入了通道……
步步逼近！！！
小山浑身瞬间绷紧如满弓！最后一线生机！就在眼前这道门缝！！！
他猛地将自己整个身体狠狠撞向那个被砸出裂缝的凹坑！！肩膀、后背、腰部所有力量瞬间爆发！
“呃——啊！！！”
伴随着骨头几乎碎裂的撞击剧痛和撕裂一切的怒吼！
嘎吱……！！！喀啦啦啦……轰隆！！！
那条细微的裂缝如同瞬间爆开的蛛网！猛地向四周疯狂蔓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断裂的恐怖呻吟！！！
那道半尺厚、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巨大锈蚀闸门……
中央被他砸裂的部分……
如同被巨人的重拳轰击腐朽堤坝！！！
猛地……
向内！！！
塌陷崩裂开了一个足够一人弯腰钻过的……巨大豁口！！！！
冰冷的、如同冰窖最底层的寒流裹挟着浓烈的铁锈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吞没了小山的身形！
他连滚带爬！顾不得身上的剧痛和漫天溅落的巨大锈蚀金属碎块！一头扑进了门后那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未知空间！
几乎在他扑入的同一瞬间！他身后通道的烟尘深处！一个巨大的、滴淌着粘稠黑绿污水的、布满扭曲锈蚀尖刺的阴影……
猛地撕开了烟尘！冲到了豁口边缘！一只冰冷的、裹着烂泥与铁屑的巨大钢铁爪子！向着那正在溅落无数碎屑的巨大豁口……
狠狠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