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未定的小厮连滚爬爬冲进来,扑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老祖宗!太太!不、不好了!外头来了个凶神!打、打了周瑞二十个嘴巴子!还、还一脚把咱、咱们府的大门给踹、踹烂啦!说、说是瑛三爷回来了!”
“什么?!”贾母猛地坐直了身体,手中捻着的佛珠串啪嗒一声掉在炕桌上,珠子滚落一地。王夫人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邢夫人惊得捂住了嘴。满堂的女眷,除了薛宝钗还算镇定地蹙起了眉头,其余人无不花容失色,惊疑不定。几个年幼的姑娘更是吓得缩了缩身子。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已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迥异于贾府下人那种拖沓慌张的、沉稳而肃杀的节奏,如同鼓点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荣禧堂那敞开的、雕花精美的门洞。
只见烟尘尚未散尽的门廊处,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身影,背负双手,迎着午后炽烈的阳光,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刹那间!
整个荣禧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惊呼、慌乱、议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门口那个少年牢牢吸引,再也移不开分毫!
阳光仿佛格外眷顾他,在他身上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身姿挺拔如修竹,肩宽腰细,比例完美。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剑眉斜飞入鬓,星眸璀璨如寒潭映月,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最令人心折的,是那份气质!不同于贾府男子普遍浸淫在富贵锦绣中养出的阴柔秀美,他身上洋溢着一种蓬勃的、如同朝阳初升般的英气与活力!眉宇间那份坦荡、自信、甚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洒脱,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散了荣禧堂内沉闷压抑的空气,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他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中,突然闯入的一抹亮色,鲜明、夺目、生机勃勃!
贾瑛踏入荣禧堂的瞬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那个坐在窗边、穿着浅碧色衫子、身形纤细如弱柳扶风的少女!
林黛玉!
那个在无数个夜晚,让他魂牵梦萦、怜惜不已的绛珠仙草!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只有十岁,身量未足,面容尚显稚嫩,但那份清绝脱俗的气质,那份眉宇间笼着的轻愁,那份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孤高与灵慧,已初具风华!尤其是那双含露目,此刻正带着一丝惊愕和强烈的好奇望向他,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人心。
贾瑛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怜惜、甚至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一步,将那个小小的人儿护在羽翼之下!但他强大的意志力瞬间压下这股冲动。不行!不能吓到她!不能唐突!
他强行移开目光,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无关紧要的风景。只是无人察觉,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