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以往纳贡的人不老实，只送上次品。
要么就是民间有好茶，却没被发现，或者被私扣下没纳贡。
前者可以先除掉。
因为他现在喝的茶，可以确定不是贡茶中任何一种。
第二种的话。
太上皇不由眯眼。
孙老见此，便道：“老爷子不如先尝过菜再做定夺。”
为臣几十载，他对这位老主子自然很了解，清楚他现在在想什么。
这种猜测其实他们也都有想过。
可云知意拿出来的好东西，又岂止是这种绝品好茶。
那些从未见过的蔬果，还有药性极强的食材，哪一样不是宫中都没有的绝品。
这样的东西存在，总归包不住火。
一样两样倒也罢，但这么多就不寻常了。
再说对方如果真想藏，也不可能就直接拿出来给人吃饮。
能拿出来，便代表不怕被查。
他和云知意虽接触不多，但自诩还有点看人的能力。
此人并非冲动蠢笨，目光短浅之人，没有把握时，万不可能做出损害自己的事。
太上皇皱眉，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轻轻摩挲茶杯，又细饮一口，而后侧头看向孙子。
“看来你查得还不够呐。”
他要去哪，干什么。
只要孙子知道的，他都会提前调查，并且安排好。
这次也不例外。
但看他神情，显然很多事情也不知。
孙子做事向来细心周到，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马虎。
如今出了疏漏，便只有一点能说明。
调查的人，无法深入。
或者说，能查到的，都是对方摆在明面的东西，深的，便看人家愿不愿意露一手。
太上皇忍不住回想当初公堂上，那个行事过份冷静又干脆决绝的丫头。
虽然也欣赏那丫头的行事作风，但也不觉得只是一个小丫头，能有这番能耐。
他怀疑对方背后还有人。
但到底是哪方人就不知，只希望这丫头别叫他失望。
毕竟这些东西，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足够牟利。
是不是被谁推出来积攒资源的，谁也不知道。
他脑中在瞬间，都掠过一个个儿女孙女。
傅桯臣倒是没过多表情，没人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孙老见太上皇一边思索，一边一口又接一口喝茶。
想到当初自己第一次来，也是这般，满肚子都被茶水占据，最后只能看着一桌子的菜含泪。
他忍不住伸手拦住，“老爷子，还是莫喝太多茶水。”
太上皇回神，挑了挑眉。
再度感受到对方对味满斋饭菜的推崇。
今日本来就是来品尝美食，虽然这茶也绝佳，他还是先忍痛放下。
少顷，一道道菜品被送上来。
这些时日，味满斋的菜品已经从开始的十道，增到三十多道。
现在后厨光掌厨就有二十几人。
学徒也有数十人。
反正菜好主要是在食材上，所以酒楼也不怕会被其他厨子偷师。
陆经义甚至希望其他酒楼多派些厨子过来打探消息。
现在后厨中就有几位之前是别家酒楼偷偷派来。
只是现在却都是成了味满斋的忠心厨师。
厨子遇上好食材，能让厨艺更上一层，才是他们的追求。
基本只要能进味满斋的厨子，哪怕不为了提升自己的厨艺和名气。
当就为了每日那三顿饭，也舍不得再挪步。
今儿三人点了九道菜一道汤。
李奎的两道硬菜肯定上。
除此外还有他后面新制的几道，同样很受欢迎的菜。
分别是醉鸡、粉蒸羊肉、鱼果。
食材依然出自云知意的空间。
鸡鸭是球球他们养的那些家禽。
那些家伙吃好喝好，繁衍特别快。
以前球球它们还怕它们繁衍太快，会占据整个空间。
后来得知云知意在外界开酒楼，每日都需要这些牲畜家禽，就不再压制它们的天性，让他们随便繁衍。
反正足够供应酒楼。
云知意也在庄子后面的山林里圈出一块地，弄出一些出来，让人每日放养。
不过鸡鸭还好，长得快，也能往酒楼送得多。
猪羊这些，长得比较慢，能送的数量自然少。
现在每日送的还是空间原有的。
羊每日只限十只。
食材限量，菜的数量自然也受限。
基本每日两段营业时间，都只提供一百道羊肉菜，做完即止。
今日来得早，正好菜还充足。
“老爷子，您尝尝这道醉鸡，我愿称之为楼中之最。”
孙老用公筷，给太上皇夹了一块嫩滑的鸡腿肉。
醉鸡选用的是空间里的白毛乌脚鸡品种。
这种鸡长成时，最大也只有一斤左右，就比鸽子大些。
但肉质非常细嫩。
李奎在尝过肉后，便决定用来做醉鸡。
因为这种鸡没有鸡腥味，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浅淡果木香。
用特制的果酒加烈酒再腌制，口感更加细嫩柔滑，味道也更具层次和醇厚感。
太上皇吃下一口，眼睛便倏然一亮，不住点头。
“不错不错，的确不错。”
说着赶紧也给还没动弹的孙子夹了一块。
“阿珩，这醉鸡的确不错，你尝尝看。”
孙老立刻也看过去，眼含隐晦期待。
今日的菜单都是孙老先定下。
他自然也清楚老爷子如今最大的心病。
他其实在信中就透露过味满斋的菜真正的优异之处。
老爷子千里迢迢让孙子跟着自己奔波劳累一趟。
自然也不是单纯就为吃一口美食。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老孙信中说的菜有治病效果。
无论是否有用，总需要尝试。
只是怕孙子抵触，所以一直未说过这事。
孙老特意寻大夫问过，按照铖王大概身体情况，选定了这一桌菜。
基本都能起到温补的作用，也不会虚不受补。
不过味满斋的菜一般也不会出现虚不受补。
味满斋菜肴对身体的影响是循序渐进，而不是药性强到一下子就能治好。
他不清楚这些对铖王有没有用，总归还是得试一试。
傅桯臣哪不知他们的心思。
人是他派去调查的，味满斋的菜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只是没揭穿老爷子而已。
他无奈举筷，看了油光细嫩的鸡肉，眉心下意识蹙起，但还是送到唇边，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