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霹雳电闪划过天空。
一场突袭而至的暴雨,让刚刚还热闹一片的安远伯府外归于寂静。
特意跑来接红封沾喜气的百姓倒霉被淋成落汤鸡,争相逃离。
只余鞭炮红纸被雨水冲刷下台阶,飘飘摇摇浮在水面。
突然,被风雨捶打的青石地面。
陡然出现一双素色绣花鞋,把红纸踩入水中,晕染出一片嫣红。
云知意微抬油纸伞,黝黑无波的眸子,就这么静静注视上方牌匾。
闪电噼啪划过,照亮牌匾上‘温府’二字。
熟悉的字眼,却又那么陌生。
‘恭喜宿主云知意(温柔)完成任务,许愿成功,您已在原世界重生,过往积分清零,确认保留灵田空间、水木异能、人物剧情卡,愿宿主能如愿延续新人生。’
系统消失前的声音还萦绕在脑中。
只此刻才有了实质感。
她,真的,回来了啊……
一百年了,时间过得可真慢。
可在这个世界,她从死到活,也不过几盏茶的时间。
更可笑的是。
亲生女儿刚从乱葬岗爬回来,父母却在为个李代桃僵的假货办认亲宴。
檐下红灯笼随风摇摆,似也在驱赶她这个不该出现的人。
可这才是她的家啊,里边的人才是她的至亲啊。
何其可笑。
门口守卫正喜滋滋碰头清点刚刚抢到的红封。
余光瞥见出现的人,被吓了一跳。
等认出是谁后,满脸愕然。
“二小姐,您……”
他们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她。
听说,二小姐昨夜因不愿参加今日大小姐的认亲宴,负气离家。
把伯爷和夫人气得够呛,下令不准任何人出去寻找。
如今看她衣裙遍布裂痕,沾满泥污,显然是吃了苦头,这才不得不乖乖回来。
只是她一次次任性,已经消耗掉伯爷和夫人的感情。
还愿不愿意留她在府中,真不好说。
思及此,两名守卫眼中轻慢鄙薄更甚。
见她迈步上来,立刻抬手阻挡。
“二小姐,伯爷和夫人正在中院为大小姐举办认亲宴,贵客繁多,您如今这般模样……还是莫要惊扰。”
云知意头都没转一下,只漠声道。
“放心,我只回来取走我的东西。”
说完,便继续迈步往里走。
两人还欲再拦,却没注意到雨水渐渐凝成水线,慢慢卷住两人脚踝,狠狠一扯。
两人惨叫一声,双双倒地,头朝下正好磕在高高的门槛上,瞬间鼻血横流。
等缓过气来,再抬头时,哪还能看到半个影子。
云知意走在雨雾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中无一丝悲喜。
雨淅淅沥沥的下,隐约还能闻听从前院传来的欢快乐声。
她却像没听见一般,只转身走入小道,走向一处偏远小院。
小院空荡荡,像一座久无人居的废宅,如她一样,被彻底遗忘。
推门进屋,房中摆设一如往昔,却只余陌生。
她只扫过一眼,便朝前头高几走去。
取下素胎花瓶,把枯枝与水倒出,转过底部。
从中取出一个碧色葫芦小玉瓶。
玉瓶中盛着一种花精,用其可制成春玉露。
三日美肤,七日消纹,驻颜效果极强,为京中贵妇贵女所求。
但也仅此而已,谁能想到,温婉费尽心机处处陷害于她,让她受人厌弃。
再把她囚禁折磨,导致她被错手杀死,就只为了这个东西。
最让她不甘的是,对方不止没因此得到任何应有的报应。
还因意外寻到这瓶花精,补全春玉露配方,献给皇后。
以此换得瞿王侧妃妃位,后因帮助瞿王度过几次险境,成为正妃,又成太子妃,最后在瞿王登基后被册封为后,荣福无双。
云知意微垂眸子,不觉握紧玉瓶,眼底一片寒凉。
她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却不代表别人能肆意夺走本属于她的东西,除非是她自己不要。
以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占了温婉的身份,愧疚之余才会处处忍让。
如今……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她唇角森寒笑意。
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没有忍,也没有让。
她转身踏着电光往外走。
却在走至廊下时,倏然一顿,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向院门。
一阵喧哗响起,几名仆从匆匆闯入。
接着,两架轿椅被簇拥着,抬入院中。
上方端坐之人,让她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却又很快被熟悉的叱骂唤回神。
“温柔,你还有脸回来,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披头散发,礼义廉耻都去哪了,简直丢人现眼!”
岑氏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雨雾模糊了视线,让她一时不知真实虚假。
曾几何时,她们之间剩下的就只有指责和斥骂。
岑氏见她还一动不动,又是那副死样子,越发怒不可遏。
“温柔!”
一旁的温婉也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心中惊疑不定。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她为什么没有死,明明她亲眼看到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该死,一定是这贱人装死骗过她。
眼见她脸上脖子上还有抓痕,生怕她告状,立刻先声夺人。
“妹妹,你回来便好,只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莫不是遇上登徒子,叫他给……哎呀!”
说完,她像才反应过来,连忙惊骇掩唇。
岑氏一愣,听出她的未尽之意,这会也才发现她异常,骤然瞳孔猛缩。
“你,你!”
“娘,您别气,这事也不能怪妹妹,她孤身一人在外,遇到危险又能怎么办呢,如今能回来已是万幸。”
岑氏又急又痛心,好歹也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说没感情不可能。
见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满心皆是恨铁不成钢。
“都这样了,还回来做什么,生怕伯府的脸还丢不够吗!”
云知意回神,只深深的凝视她。
“如果我告诉你,我非自行离府,而是被温婉关起来拷打折磨,你信吗?”
那时,她被温婉关在屋中折磨,岑氏刚好寻来。
一门之隔,她亲耳听着对方对温婉如何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对她的失踪,却毫不关心,轻信温婉的话,满口谴责和抱怨。
由着她在屋内被活活掐死。
她很想知道,如果对方知道一切,会不会哪怕有一丝后悔。
温婉闻言,瞳孔骤缩,没想到她还真说出来了,心下一慌,忙想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