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验证了那枚凌霄花玉佩确实拥有堪比“尚方宝剑”的威能后,心中大定。他并未大张旗鼓,但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一行人乘着马车,不算简从也不算招摇地赶往濠江。
抵达濠江后,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各展所长进行暗中调查。萧承煊带来的暗卫擅长潜伏追踪,执金卫的精锐则精通刑讯、证据收集与反侦察。那佛郎机人行事虽大胆,却并非滴水不漏,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疏。
短短七日时间,执金卫便已掌握了确凿的行贿受贿证据,连带着他们已经开始动工建房的现场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
拿到厚厚一叠证据文书和口供画押的安达,脸色铁青地找到了林淡,语气沉重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林大人,果然不出您所料!这帮佛郎机狼子,当真买通了海道副使王顺!那王顺狗胆包天,竟敢私自批给他们地皮建房!暗卫回报,他们的房子都已经建到一半了!”
林淡接过证据,一页页仔细翻看。无论是那份违规的土地批文,还是佛郎机人与王顺之间金银往来的记录,亦或是已经开始施工的现场描绘,都确凿无误,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他合上卷宗,眼神锐利如冰。
“事不宜迟。”林淡沉声道,他甚至没有去换那身代表官身的袍服,依旧穿着便于行动的常服,对萧承煊和安达道,“我们这就去广州府知府衙门。萧兄,此番怕是要借重你的名头先敲开府衙大门了。”
萧承煊会意,啪地合上折扇,眉宇间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放心,看小爷我的!”
一行人当即驱车直奔广州府知府衙门。知府衙门乃一府重地,自然不是寻常人等可以随意靠近的。马车还未完全停稳,便有值守的衙役上前,板着脸呵斥:“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停留!速将马车驱离!”
驾车的引路面色不变,甚至看都没看那衙役一眼,只是动作利落地翻身下车,姿态沉稳,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他默不作声,直接将一块沉甸甸、雕刻着忠顺王府特有徽记的令牌递到了那衙役眼前。
那衙役本是满脸不耐,待看清令牌的样式和字样,脸色瞬间大变,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恭敬的笑容,腰也弯了下去,声音都放轻了八度:“哎哟!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王府的大人驾到,失职!实在是失职!小的给大人请安!”
这时,马车车厢的帘子被一柄泥金折扇挑开,萧承煊那张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露了出来,他懒洋洋地开口,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本官有事要见冯知府,快去通传。”
“是是是!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这就去!”那衙役连声应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一溜小跑就冲进了衙门内禀报。
广州知府冯真听闻是忠顺王府的人到了,心下疑惑,此前并未听到风声,但他毕竟官至四品,封疆大吏,城府颇深,并未像门口衙役那般惊慌。他沉吟片刻,问道:“来人是忠顺王府的哪一位?可有通报名姓?”
那衙役苦着脸,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府尊大人,小的……小的当时被那令牌唬住了,没敢细问是哪位大人……”
冯知府闻言,眉头微蹙,对下属的失职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面对王府威势,一个小小衙役不敢多问也情有可原。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绯色官袍和银带,定了定神,这才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
来到府衙大门外,冯知府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讲究的马车,以及车旁那个气度冷硬的护卫。
他上前几步,对着马车方向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下官广州知府冯真,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驾临本府,有何指教?”
马车帘再次掀开,萧承煊这次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清晰地吐出五个字:“忠顺王府,萧承煊。”
一直透过车帘缝隙暗中观察的林淡,明显看到那位冯知府在听到“萧承煊”三个字时,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下来,甚至连眼神里都闪过一丝“原来是他”的了然,原本的谨慎和戒备瞬间消散了大半。
冯知府的神态都松懈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和随意:“哦,原来是萧二公子。不知萧公子驾临本府,有何贵干啊?”
他心下已然认定,多半是这位二世祖打着父兄的旗号,不知是来游玩顺道打个秋风,还是有什么不大不小的事情要求他行个方便。
萧承煊将他这前后态度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吐出两个字,清晰无比:“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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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晚了点,但我没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