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的话,让轩辕身上的沉重威压稍稍缓和了一丝。
他深深地看了哪吒一眼,那目光复杂,有审视,有不满,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仅仅是因为喜爱一人,便要伤及无辜?”
“无辜?”哪吒轻哼了声:“龙族兴风作浪,年年都要献祭多少童子给他们?甚至还自己去抓,的确,我杀他是因为我的私心,但龙族也没一个好东西!”
轩辕重新端起茶杯,不再看哪吒,仿佛刚才那令人心悸的质问从未发生。
但他周身那股沉凝的气息,依旧让整个大殿的空气显得有些滞涩。
神农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对着申公豹冷冷道:“申公豹,药已赐予西周,你的心思,吾等皆知。
莫要在此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滚吧。”
申公豹见挑拨虽未完全成功,但已成功在轩辕心中埋下一根刺,又见三圣明显不待见自己,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虚伪的笑容,对着三圣躬身:“弟子告退。”
他阴恻恻地瞥了哪吒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和警告,转身离开。
哪吒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刚才轩辕那一眼带来的压力,比任何一场恶战都让他心有余悸。
他握着火尖枪的手心全是冷汗。
申公豹临走时那阴毒的眼神,更让他怒火中烧,但他强压着冲动,深吸一口气,对着三圣,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一次,他的礼节前所未有地规整,带着一丝压抑的倔强和劫后余生的郑重:
“多谢三圣赐药!晚辈……告退!”
他不再多言,想拿起桌上神农给的药瓶,可是那瓶子却死死的钉在了桌上,怎么都拿不动。
“这是何意?”
神农笑了笑:“这药你可以拿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哪吒:“但说无妨。”
神农:“离开福宝。”
“不可能!”
哪吒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情绪起伏有这么大过在火云洞的这里却总是这样,短短这么一点时间已经经历了许多次的劫后余生。
“除了她,你们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神农笑着摇头:“哪吒,你能给的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所得不到的呢?你没有和我们谈判的筹码,想要救西周的百姓就离开福宝。
药在这里,西周万千将士,无辜百姓的生机也在这里。
而你所谓的‘不可能’,在吾等眼中,轻如鸿毛。”
轩辕点头:“你口中说着我们三圣受人间香火供奉,却不顾百姓死活,那你呢?难道要为了一人,放弃那许许多多与你并肩作战的将士?还是被战火殃及池鱼的百姓?”
伏羲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他抬手,指尖轻轻一点,那仿佛与石桌融为一体的药瓶瓶身微光一闪,似乎更沉了,代表着一种不可撼动的规则。
“你们……”哪吒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两簇不屈的火焰,直视着神农,也扫过轩辕和伏羲:“我哪吒行事,从不后悔!敖丙该杀,我杀了!福宝………”
提到这个名字,他眼中的火焰奇异地柔和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执拗,“我绝不会放手!你们想用解药逼我就范?做梦!”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压下,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三圣都微微动容的举动。
他不再去试图拿那瓶药,反而紧握火尖枪的,猛地拍向那张石桌!
“轰!”
一声闷响,并非惊天动地,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强大的力量从他掌心涌出,并非攻击三圣,而是悍然轰击在承载药瓶的石桌上!
可是………那桌子却没有半分的变化,甚至连裂纹都没有,上面的茶水都纹丝不动。
“放肆!”轩辕眼中精光爆射,他没想到哪吒竟敢如此刚烈,直接毁药!人皇之威如怒涛般席卷而出,整个大殿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既然这药沾了胁迫的因果,救不了真正的命!”哪吒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彻大殿:“我哪吒,不!要!了!”
神农脸色也是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金芒,显然动了真怒:“好啊,那我们来谈另一个交易,把你的命给我,我便把解药给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哪吒的火气还未消,却不解的看向了神农:“你什么意思?”
神农轻笑了下:“我刚刚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并不是个凡人,你体内可是业火红莲,想来这样的宝贝能让你当做肉身,应当有福宝的功劳在里面吧?
我要你的命,业火红莲,不死不灭,红莲业火,焚烧世间一切,是上好的制药宝物,你的元神乃是灵珠子转世,十分强悍不会轻易死亡,再加上这肉身,和我做交易只是让你受些苦苦罢了。”
哪吒:“我答应你!”
他没有片刻的犹豫。
神农轻笑着,眼里满是无奈:“哪吒,你怕是没有思考仔细落到我的手里,那可是比你来龙去脉的敖丙还要痛苦的。”
哪吒:“我说了我答应你就是答应你,现在解药可以给我了吗?”
“好,有骨气!封神大战结束后,我等着你!”
他说着手微微抬了抬,示意哪吒去拿那个药瓶,而这一次那瓷瓶也终于能拿的起来了。
神农:“记住,今天的事只有你我几人知晓,切勿告诉福宝。”
哪吒:“我自然不可能让她为我担心。”
若是没事,他倒是乐得见福宝关心自己,可若真的遇上了事,他反倒不敢说些什么了,他怕她………真的会伤心。
虽然不怎么可能………
其实鸿芙只是没有发现,哪吒以往说的痛,说的业火焚身都是骗人的,当他真的遇到了点什么事,只会瞒着她。
“多谢神农圣皇。”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脊梁挺得笔直,那身红色的战袍在略显黯淡的大殿光线下,就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殿门外的光影中时,一句清晰而冰冷的话语飘了回来,如同誓言,又如同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