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年8月15日，凌晨0:00
鹤州市老城区，\"崔记糕点\"的后厨亮着灯。
崔姑姑正在揉面，面粉扑簌簌落在案板上，像一场小雪。她做的是古法鸡蛋糕，用料实在，手法老派——打蛋不用机器，全凭手腕力道。
\"三十岁生日，得吃口甜的。\"她自言自语，往面糊里多加了勺蜂蜜。
烤箱\"叮\"的一声，香气漫出来。崔姑姑从围裙兜里摸出个金属小盒，犹豫两秒，把它藏进了蛋糕夹层。
盒子里，一枚指甲盖大的芯片静静躺着，表面刻着：
【林晏·记忆备份·最终版】
同一时刻，鹤州新区烂尾楼。
我盯着手腕上的银镯。
它正在融化。
不是高温那种融化，而是像活物一样蠕动、分解，化作无数纳米级的银色小虫，顺着皮肤爬向掌心。它们经过的地方，血管泛起幽蓝的光，像被注入了某种远古代码。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在啃我的dNA？！\"
太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尖也在发光：\"不是啃，是匹配。\"他声音发紧，\"永和九年的银镯，根本不是银……是文明观测站的生物接口。\"
周翊蹲在旁边，用手机电筒照着本发黄的线装书：\"《药王谷秘典》第738页说——'以情为引，可锁魂魄'。\"他抬头，\"老林，你最近有没有特别惦记谁？\"
我还没开口，程让的机械臂突然\"咔咔\"变形，弹出个全息投影：
【璇玑玉修复进度：42%】
【记忆损耗率：17%】
\"等等！\"周翊跳起来，\"记忆损耗是几个意思？！\"
太子沉默地展开手掌——那里躺着一块璇玑玉碎片，正在被银虫修复。但每修复一道裂纹，我太阳穴就针刺般疼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代价。\"太子声音沙哑，\"修复文明观测站，需要消耗观测者的记忆做能量。\"
我试着回忆昨天中午吃了什么。
空白。
\"草……\"我腿一软坐在水泥地上，\"我把螺蛳粉忘了。\"
周翊：\"……你管这叫记忆损耗？螺蛳粉算什么重要记忆啊！\"
\"很重要！\"我揪住他衣领，\"那家店老板往汤里加罂粟壳，我举报过三次！\"
程让的机械眼闪了闪：\"检测到情绪波动。愤怒记忆保存完整，日常记忆优先清除——很合理的算法。\"
\"合理个屁！\"我指着太子，\"那他怎么没事？\"
太子默默卷起袖子。他的整条左臂已经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数据链清晰可见：\"我付出的代价是存在感。\"他苦笑，\"现在走出去，监控都拍不到我。\"
周翊突然把《药王谷秘典》拍在我脸上：\"看这段！'情丝为弦，可缚光阴'——老林你赶紧想点刻骨铭心的事！\"
我闭上眼。
外婆坐在藤椅上缝补银镯。大学报到那天的大雨。程让的机械臂第一次失控砸了奶茶店。太子在太和殿地宫浑身是血地挖璇玑玉。周翊这傻逼在丧尸群里放《最炫民族风》……
银镯突然剧烈震动，纳米虫群爆发刺目银光！
【修复进度：89%】
周翊：\"牛逼啊老林！你刚才想啥了？\"
我：\"想你上次吃菌子中毒，非说自己是峨眉山猴王。\"
周翊：\"……这特么也算刻骨铭心？\"
\"算。\"太子突然指向窗外，\"看月亮。\"
我们齐刷刷抬头。
农历七月廿一的月亮本该是下弦月，此刻却诡异地变成了满月。更可怕的是，月面上隐约可见建筑轮廓——那分明是座环形山里的宫殿群，和璇玑玉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观测站本体。\"太子声音发抖，\"一直在月球背面。\"
程让的机械臂突然指向楼下：\"检测到生命体征！\"
我们冲到窗边。
烂尾楼前的空地上，崔姑姑正挎着竹篮走来，篮子里飘出鸡蛋糕的甜香。她身后，十几个穿汉服的男女静静站立，每人手里都捧着块璇玑玉碎片。
最惊悚的是——
他们都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