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唐涓的脸色很差。
半躺在病床上，看着床边的男人。
“砚叙，你生气了？”唐涓问。
沈砚叙冷眼垂眸凝着她，“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你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简直是作死。
可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实在不忍心。
他抿唇唇角，脸色更冷了几分。
唐涓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当然清楚。我没几天了。我这个样子，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手指无力地捏了捏身旁的袋子，里面还有淡黄色的液体。
“我天天带着这个，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沈砚叙撇开眼，没看那个袋子。
“砚叙，连你也嫌弃我吗？”唐涓眼神受伤。
“没有。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照顾你。你暂时留在海城。”
说完，沈砚叙转身要走。
唐涓，“砚叙，你结婚了？”
沈砚叙的脚步一顿，没有回身，“是。”
“你说过你不会结婚的。”
唐涓有些激动，“你既然想结婚，为什么不能是我？”
沈砚叙转过身，语气严厉，“唐涓，你知道在说什么吗？我不可能会娶你。”
“你就是嫌弃我是不是？”唐涓眼角淌泪，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
沈砚叙上前，高大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我不会娶你，是因为，你是我最好朋友的遗孀。”
沈砚叙一字一顿，“我说过很多次，我照顾你，是因为江正去世的时候，交代过我。”
心中的幻想再次被打破。
唐涓自嘲的笑笑，“沈砚叙，从今往后，你不用再照顾我，我也不会再出现。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
沈砚叙微顿，“你说。”
他竟然真的想知道。
也就是说，他心里早就想过要放弃。
唐涓心口被人挖了一个洞。
但是她的心也更硬了。
“砚叙，你要跟苏萌结婚，你回去就跟那个女人离婚。”
沈砚叙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是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唐涓的身体已经垮了，她强行撑着，才勉强能与沈砚叙对视。
“好。”男人突然说。
唐涓眼睛倏然睁圆，“你，你答应了？”
“你不是就想听这个答案？”
唐涓却觉得心被人剁碎一样，“所以，除了我，谁都可以是吗？”
沈砚叙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唐涓，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那就是姜融。收起你们的心思。”
说完，他转身出了病房。
陈迅在外边等着。
沈砚叙一出来，他便迎上去，“沈总，给唐小姐安排的医生已经到了。”
沈砚叙抬手捏了捏眉心。
陈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焦灼的沈砚叙。
“不用了。”片刻后，他开口道，“她既然找到下家了，那就随她吧。以后唐涓的事，不必再管，也不必再告诉我。”
陈迅微愣，“您是说？”
沈砚叙掀起眸子，眸底已然一片冷意。
“唐涓已经倒戈向苏家。盯着苏家和乔家。可能要有大动作。”
陈迅，“是。”
唐涓怔怔望着门口。
沈砚叙刚才说的什么？
他说可以娶苏萌，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可他又说只会娶姜融。
沈砚叙是在耍她。
唐涓反应过来，浑身都在颤抖。
她拿出手机，将刚才的录音发了出去。
然后拨了一通电话。
那头秒接，“怎么样？”
唐涓，“录音你自己剪，足够你去挑拨他俩。”
苏萌似是松了一口气，“涓涓，还得是你。”
唐涓却不为所动，“你答应给我的钱，我现在就要看到。”
“你担心什么？等沈砚叙跟姜融离婚之后，我自然会给你。”
唐涓一愣，“你耍我？”
苏萌轻笑，“这不叫耍吧，这叫钱货两讫。”
啪。
通话挂断。
唐涓怔怔拿开手机，看到被挂断的页面。
整个人是懵的。
苏萌耍她，居然敢耍她。
但唐涓只慌乱了一下。
没事，还有沈砚叙。
就算是为了江正，沈砚叙也不会不管她的。
……
姜融收到匿名信息。
里面只有一段音频。
姜融手指悬停在屏幕上。
迟迟没有点下去。
她心里那种莫名的坏预感，一点点滋生。
姜融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眼底清明。
她点了屏幕。
录音被播放。
回荡在房间内。
“砚叙，你要跟苏萌结婚，你回去就跟那个女人离婚。”
语音信息在此处停顿了片刻。
姜融听到男人重重叹了口气。
“好。”
是沈砚叙的声音。
姜融的手指尖都是麻的。
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心尖。
疼得有些发麻，发涨。
姜融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好疼啊。
姜融紧紧闭上眼。
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冷序说过的话。
沈砚叙在国外，有一个恋人。
难道就是那个坐轮椅的女人？
既然是恋人，为什么对方让沈砚叙去娶别的女人。
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不是恋人。
那是什么重要的人？
当时沈砚叙看到她的时候，那个样子。
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太奇怪了。
姜融睁开眼，她觉得胸口没那么闷。
房门这时被敲响。
姜融走到门口。
手指落在门把手上。
犹豫了片刻，她拉开门。
一个身影突然压下来。
紧紧抱住了她。
姜融的鼻尖是熟悉的雪松香，夹杂一点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拥抱着。
沈砚叙的力气很大。
似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
姜融感觉胸口的空气，快要被他挤压干净。
“沈砚叙，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问，声音却是沙哑到不行。
姜融推开他，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我想知道真相。沈砚叙，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她紧紧凝住沈砚叙的眼睛，“你要是有一个字是骗我的，我们就此结束。”
姜融的话音未落，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看到沈砚叙眼底的痛色。
心里有些不忍。
“姜融，永远都别离开我，好不好？”
下一秒，沈砚叙再次抱住她。
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只有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像是人。”
姜融的心弦被狠狠拨了一下。
好疼，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