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山港的焦烟尚未散尽,孙权踏过浸透血水的码头木板,脚下黏腻的触感如同这片新占土地给予他的第一份“馈赠”。扶南守军的尸体被随意堆叠在角落,幸存的土着工匠在江东军雪亮的刀锋下瑟瑟发抖,被迫清理着瓦砾。
“清点仓廪!所有粮秣、布匹、铜铁,悉数封存!”孙权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冷硬。他不需要刻意威严,连续的血战早已将残部淬炼成最听话的利刃。蒋钦带人踹开一座半塌的库房,里面堆积如山的稻谷让这些见惯了江东富庶的将士也忍不住低呼。南洋的丰饶,第一次以如此赤裸的方式展现在这群亡命之徒面前。
“主公,港内大小船只四十七艘,完好者不足十之三四,余者皆需大修。”周泰抹去脸上溅到的血点,沉声禀报,“扶南水卒俘虏三百余人,如何处置?”
孙权目光扫过那些跪伏在地、肤色黝黑的俘虏,眼中没有丝毫波澜。“精壮者充作船奴,修补战船。老弱……驱去内陆,任其自生。”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活着的,孤的规矩只有一条——顺者生,逆者亡。”
接下来的日子,达山港变成了巨大的苦役营。江东残兵成了最严苛的监工,扶南俘虏和附近掳掠来的土着在皮鞭与呵斥下,日夜不停地修复栈桥、加固木墙、清理废墟。孙权站在新搭建的简陋望楼上,看着港口一点点恢复生机,心中那团被中原败绩压制的火焰,正被南洋灼热的阳光重新点燃。
“还不够。”他低声自语。港口只是立足点,他要的是能支撑起一个“王国”的根基。他召来张昭、诸葛瑾,这两位文臣在颠沛流离中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依旧锐利。
“子布,子瑜,”孙权摊开一张粗糙的兽皮,上面是他凭记忆和俘虏口供勾勒的周边地形,“以此港为基,划出百里为‘吴’境。设三戍:东戍控海路,西戍扼河口,北戍守山林。凡境内渔猎耕种之民,皆需纳贡。贡赋几何,你二人速拟章程。”
张昭看着孙权眼中熟悉的、不容置疑的野心光芒,心中微叹,拱手应道:“臣遵命。然则……主公,欲长治久安,仅凭刀兵恐非长久之计。或可效仿中原,择归顺之土酋,授以小吏之职,以夷制夷?”
孙权冷笑:“可。但需将其子嗣送来营中为质。孤不信誓言,只信刀与羁绊。”他转向周泰、蒋钦,“你二人分领东西戍,清剿百里内不臣部族。粮、人、财货,孤全都要!”
新一轮的征伐开始了。周泰的西戍军沿湄公河支流深入,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切入油脂。沿岸的扶南村落根本无力抵抗这些装备精良、战术娴熟的中原悍卒。简陋的竹矛藤甲在环首刀和铁甲面前如同儿戏。蒋钦则率部扫荡北部山林,将躲藏的土着驱赶出来,反抗者格杀勿论,顺从者则沦为新的奴隶。
掠夺来的财富源源不断运回达山港:成筐的稻米、风干的鱼获、粗糙的铜锭、色彩斑斓的宝石原矿,甚至还有几头战战兢兢的驯象。孙权命人将部分铜锭熔铸,不是造钱,而是铸造象征权力的器物——一尊狰狞的“镇海狻猊”被立在新建的简陋“宫室”前。他站在狻猊旁,接受着部下一波波狂热的“吴侯万岁”的呼喊。这一刻,他不再是丧家之犬,而是这片热土的新主。
然而,表面的强盛下暗流涌动。一日深夜,孙权被港外的喧嚣惊醒。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与惨叫声混杂。他提剑冲出,只见港口西侧新建的粮仓烈焰冲天,一群脸上涂抹油彩的土着正疯狂地投掷火把,与守军厮杀在一起。
“是上游被屠戮部落的余孽!来报仇的!”蒋钦满脸烟灰,手臂带伤,嘶声吼道。
孙权眼中戾气大盛:“一个不留!”他亲自率亲卫杀入战团。战斗很快平息,袭击者全部伏诛,但粮仓已化为灰烬,损失惨重。站在余烬未熄的焦土前,孙权胸膛剧烈起伏。他意识到,征服土地容易,征服人心却难如登天。这些南洋蛮夷的仇恨,如同潮湿丛林里的瘴气,无孔不入。
“传令!”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自今日起,凡新附村落,抽丁三成,编入‘辅军’,随我部作战!其家眷集中安置于港内。敢有异动,举族连坐!”他要用人质,用恐惧,用更深的鲜血,在这片异域浇灌出属于他的秩序之花。
万里之外的许昌宫阙,气氛截然不同。吕岱的奏报由八百里加急送至御前。刘基展开细观,眉头微蹙。
“孙权……竟真在南洋站住了脚?”他将奏报递给下首的庞统、陈宫。
庞统快速浏览,沉吟道:“达山港乃扶南要津,竟被其一日攻破……孙权残部凶悍如斯,远超预期。更可虑者,据商旅密报,其部在攻城中,曾以巨帆覆船,火矢难侵……恐是‘防火帆布’之术已随其流落南洋!”
陈宫面色凝重:“此术若为扶南、林邑等邦所得,加以仿制,其水师战力必增。南洋海路,恐生变数。孙权据此港,劫掠四方,积蓄力量,假以时日,必成心腹之患!”
刘基指尖轻敲御案,目光深邃如渊。他望向殿外辽阔的天空,仿佛能穿透万里云层,看到那片波涛汹涌的南洋。“癣疥之疾,亦能溃体。孙权,孤小觑你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旨:”
“其一,命吕岱严控南海商路。凡驶往扶南、林邑及南洋诸岛之商船,离港前须受水师巡检。严禁夹带铁器、硝磺、精良帆布,尤其是有防火之能的织物!违者,船货充公,主事者下狱!”
“其二,通告南海诸国:凡收留、资助孙权残部者,视同与大统为敌!断绝一切贸易往来,大统水师将视其为寇仇,剿灭不赦!”
“其三,”刘基眼中寒光一闪,“即日起,断绝与扶南国一切盐铁贸易!其既无能守土,令孙权坐大,又恐已获‘帆布’之利,当受此惩!着吕岱遣使严辞诘问,令其限期剿灭孙权,否则……大统天兵,不日将至!”
殿内重臣心头一凛。断绝盐铁,乃扼其咽喉之策。大统的盐铁,早已是南海诸国赖以生存的命脉。此令一出,无异于向扶南乃至整个南洋宣告:顺昌逆亡!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诺。一场针对万里之外孤岛枭雄的无形绞索,已然收紧。
孙权在南洋熔铜铸像,裂土称王;刘基于庙堂运筹帷幄,断其命脉!盐铁之禁如寒冰锁海,扶南国主将如何自处?孙氏残部能否绝境求生?万里波涛下的暗战,才刚刚掀起巨澜!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小子明日为诸位看官细细道来!万望赏个催更,留个品评,助小子笔耕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