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善意里含着自在的眼神，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近两年在顾烨城身上受挫也习惯了似的，徐凡心很快调整好自己不太妙的情绪，转头拉住柳风絮说话。
晃着脑袋看着柳风絮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眼里呼之欲出的好奇和惊艳
“风絮，你最近越来越好看了，怎么那么好看，怎么那么好看呢......”
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徐凡心，直白坦荡的没有攻击力，他的夸赞总是与真诚和纯澈相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柳风絮纤细的指尖轻触自己脸颊上长出的新肉，散发出青涩渐长成的年龄段里特有的润泽，受自身性格影响，羞赧出微微的薄红。
“哪有，凡心，你就爱取笑我，我怎么会好看呢？”
说完，双眸摇曳着瑟缩的光芒瞥了顾烨城一眼又很快移开。
顾烨城自然捕捉到了柳风絮眼里的闪烁，想着这人又开始不自信的紧绷，脑海中浮现那个眉眼温柔眸光清澈的脸庞，那是前世的柳风絮。跟所有人讲话都好似没有脾气的总扬起无比温煦的笑容，音量平缓中让人想对这个面容清俊的人生出继续交谈的欲望。
因着徐凡心言语中简单直白的夸赞，顾烨城免不了又想起前世的徐凡心。
在他的认知里，徐凡心就如他的性别一样，女色也可，男色也爱，面对徐凡心对他那个强取豪夺的劲头，原本对自身皮相不甚在意的顾烨城也免不了拿自己跟周遭人比较一番。
比较来比较去，顾烨城有时候也有那么一丝理解徐凡心。
自己是真特妈的俊，徐凡心是真特妈的色，眼光还毒。
顾烨城睨了一眼徐凡心站在原地还不老实的上下踮着小脚，荡的衣摆震出一朵朵洁白的花。
那张破嘴打着调侃的名义暗含讽刺。
“是好看的，徐凡心对好看的人，眼光一向挑，毒着呢......”
徐凡心一副理所当然的小模样。
“哥哥，眼光毒就是我发现美的能力卓然呗！不止是好看的人，还有漂亮的鸟，彩色的鱼，绚丽的花儿，好闻的味道，这可都是高级审美。好在我不是颜控，像二虎哥哥就长的一般，我也怪喜欢他的嘛”
张二虎在不远处粗声嚷嚷。
“徐凡心！你可嘴上把点门儿吧！！我还没走远呢昂！！！”
其他小铺快直接哈哈的笑开，丝毫没想给张二虎留面子。
穿着个灰不溜秋的粗布劲装的莫小北还是那副对什么事儿都浑不在意，吊儿郎当的德行。
规模不算小也不咋大的黑眼珠盖着层薄薄的单眼皮儿，眨么眨么的透出一股子纯净，实则晶亮的波光里全是聪明机灵劲儿。
“人凡心虽说年纪小，这辨个模样儿好赖，啧！真别说嘿，确实有准头儿！”
要不说这荻花街地邪吧！说个不算坏话的小话儿都能让人逮住，徐凡心弯起嘴角朝张二虎嘻嘻的笑，笑的那叫两个字--乖巧！
听见徐凡心说道‘好闻的味道’时，顾烨城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儿，脑瓜子嗡嗡全是‘哥哥香’，一波一波如魔音灌耳，荡着回声在耳膜里撞，那个掉下去的冷脸就‘吧唧’又贴上去了。
心里惦记着赶紧回家练功的顾烨城，又吐着那个清凉淡如水的声音。
“走了”
徐凡心哦了一声，朝柳风絮挥手挥出一个小扇子的残影儿
“风絮，拜拜--”
柳风絮忙挥手学着徐凡心的样子，傻愣愣摸不着头脑的回了句。
“哦，拜拜”
拜拜这个词，柳琢磨了蛮久，估摸是摆摆手的意思。
嗯，这从徐凡心嘴里冒出的新词儿，还真挺贴切的。
.....................
夜色黑透早不见一丝天光，月上柳梢头，清夜净白。桦树婆娑，在月光里隐发出暗绿的光芒。
踩着遍地月影，柳风絮轻轻推开自己栖身之地的院门，在那个不能被称为家的小院儿里，洗了手，走进灶房。
摸黑掀开锅盖，熟练的探进锅口里摩挲。
里面空空如也，那看不见的手掌蜷缩起一把暗夜的空气，指尖就触到了掌心。
没有给他留饭......
近一年里，几乎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是............！！
柳风絮的心跳忽然‘咯噔’漏了一拍，月光穿不透的杂乱低矮的小厨房里，那双桃花眼眸里不由的颤起不安的暗光。仿佛凭空出现一根无形的绳索往咽喉上慢慢收紧，呼吸沉重一下一下往外吐着，窒息感从无到有，口腔生出苦涩，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脚尖悬在苦海的岸边，下一刻就要踩空跌入。
柳风絮脑海里响彻一个少年还有些清亮的嗓音。
“还活着....就没有真正的死局，风絮，你要冷静，去看--”
没有烛火油灯的厨房像一个小黑盒子，僵立在里面的单薄身影，身上聊胜于无的肌肉开始一寸一寸松开，喉结滚动间窒息感缓退，柳风絮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用来缓息定神，心里念念有词，不要自己吓自己。
饿一顿没关系的，以前不是经常饿的肚子痛，饿到睡不着吗？
盖上那已经攥出冷汗的锅盖，柳风絮走到破落的小院里，打算取了水到羊棚里冲凉。
找寻到水瓢，刚俯身弯下腰，手边旁侧的地面上，有个阴影在夜色空寂中寸寸爬到他身上，下一瞬，灰蓝麻布单鞋擦着地面，冷不防出现在弯腰俯身的狭小视线时，他惊颤了一下，水瓢脱了手，啪嗒掉到了地上，咕悠悠的打着转，那声音在土墙圈起的一小方寂静暗夜里，仿佛被无限扩大，摩擦着空气，发出混响.......
“回来了？”
一道森沉女音钻进耳朵，辨不清情绪的音调很清晰，让他毛骨悚然到每一根汗毛都窜起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