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外面传来灵鹤的长鸣与宾客的欢呼。
温清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由果儿搀扶着,小怜头前引路,缓缓走出浣纱殿。
殿外,阳光透过由灵植搭成的花廊,在她的红嫁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她的目光,穿越人群,与远处那个身着玄色喜袍的身影遥遥相接。
陈翀看着向他走来的温清荷,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少女,如今的她,已是与他同阶的元婴修士,身姿灵秀,气度雍容,却又在红妆之下,透着独属她的温婉与坚韧。
近百年的时光,无数次的聚散,终于在这一刻,凝成了眼前这最动人的风景。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返回巽水宫乙木洞天。
浮空喜堂前,早已设下天地神位与宗门祖师牌位。陈翀与温清荷并肩而立,郎才女貌,仙姿卓绝,引得下方宾客阵阵赞叹。
主持婚礼的,正是混元洞掌门天渊。他手持一柄玉如意,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四方:
“今日,混元洞弟子陈翀和温清荷,历经千劫,道心相契,现结为道侣,同证大道。此乃天道所定,仙魔共鉴!”
“一拜天地!”
陈翀与温清荷转身,对着虚空深深一拜。
刹那间,天地间的灵气仿佛受到感召,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灵气旋涡,在喜堂上方旋转,发出隆隆的道韵之声。
云层中,隐约可见祥瑞之兆——金色的光柱、飞舞的灵蝶、甚至有传说中的“七彩祥云”一闪而过,惹来观礼席上阵阵惊呼。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宗门祖师牌位,再次拜下。
混元洞长老们纷纷起身,眼中带着欣慰的笑容。祖师牌位下,温庭云居中,陈翀的两位师尊,天幻子和丹尘子一左一右。
看着眼前这对璧人,三人神情各异,温庭云眼角湿润,不停抬袖擦拭;天幻子微笑颔首;丹尘子口中默念着祝福的话语。
“夫妻对拜!”
最重要的一拜。
陈翀与温清荷缓缓转身,面对彼此。他们的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千言万语都在其中。
有年少的懵懂,有成长的扶持,有分别的思念,有重逢的喜悦,更有对未来道途的坚定与期许。
这一拜,不仅是对彼此的承诺,更是对过往岁月的致敬,对未来道途的约定。
拜堂已毕,接下来是合卺之礼。
小怜奉上两个用“昆仑玉”雕琢的酒杯,杯中盛着琥珀色的“同心酒”,此酒以百年灵米酿造,加入了“合欢花”的汁液,饮下后能让道侣之间的灵气更加契合。
陈翀与温清荷各自执杯,按照古礼,手臂相交,将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温润甘甜,化作一股暖流涌入丹田,随即两人的元婴竟同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共鸣,彼此的灵力场域自然而然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个微妙的循环。
这便是元婴期修士合卺的奇妙之处,不仅仅只是仪式,更是道法上的奇妙契合。
饮过合卺酒,便是交换信物。
陈翀取出那对双鱼同心玉佩,亲手为温清荷系在腰间。
温清荷则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青荷簪”,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莲花,她温柔地插入陈翀的发间。
这两件信物,一件是陈翀早年有心所得,一件是温清荷用冰莲荷梗亲手炼制,如今互换,象征着将彼此的过去与未来,都交付到对方手中。
拜堂仪式结束,盛大的婚宴正式开始。
浮空喜堂内,早已摆满了灵馔仙酿。主桌上,陈翀与温清荷并肩而坐,接受着各方宾客的敬酒与祝福。
首先上前的是混元洞的长老们,他们纷纷送上贺礼与祝福,言语间满是对这对道侣的期许。
接着是东胜各大宗门的代表,有送上珍稀灵草的,有送上上古功法残卷的,有送上罕见材料的,贺礼之丰厚,令人目不暇接。
期间,鲛人族公主汀兰送上一对深海“鲛人魔灵珠”,并眼神复杂地提出,要为陈翀演奏助兴。
汀兰取出洁白的骨笛,奏起鲛人族名曲《鱼水欢》,笛声空灵清越、婉转悱恻,那“魔灵珠”中竟飞出一对鲛人男女,随着笛音翩翩起舞。
笛声高亢时,一道道灵气音符化作游鱼戏于水中;笛声缠绵时,鲛人男女相拥而舞,荡气回肠。
一曲奏罢,汀兰眼角滴下两颗湛蓝的泪珠,她用寒晶玉瓶接住,赠给了温清荷,“温仙子,小妹祝你与陈大哥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温清荷道谢收下礼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陈翀,陈翀讪讪笑道:“汀兰妹子,感谢你来见证我和清荷的双修典礼。”
“回头多住些日子,我让果儿带你领略下我人族的美景风光!”
这只是席间的一个小插曲,汀兰之后,东海、南海的一帮熟知朋友兄弟上来祝贺敬酒。
陈翀与温清荷一一含笑回应,偶尔举杯对饮,眼神交汇时,总有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默契与温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翀起身,举杯向全场宾客致意:
“今日,陈翀与清荷能结为道侣,多谢各位前辈和道友捧场,亦多谢宗门的栽培。我二人定当同心同德,共证大道,不负各位所望!”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穿透力,传遍整个乙木洞天。
温清荷也随之起身,声音温婉却坚定:“清荷亦谢过各位长辈、同门和道友。与陈郎相识相知,乃清荷此生之幸。往后道途,我二人必当相濡以沫,互勉互持。”
两人的话语真诚而有力,引来全场热烈的回应,掌声与道贺声此起彼伏。
盛宴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日黄昏,宾客才渐渐散去。乙木洞天陈翀洞府,只剩下陈翀与温清荷两人。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为大红的喜袍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陈翀伸出手,轻轻握住温清荷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终于……”温清荷轻声感叹,靠在陈翀怀里,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不是梦。”陈翀握紧她的手,目光望向远方无尽的云海,“是我们的道途,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头,看着她,眼中映着晚霞的绚烂,也映着她的身影:“清荷,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一低头,吻上佳人红唇。
……
晚风拂过,浮空喜堂上的红绸发出猎猎声响,与远处的灵鹤清鸣、云海涛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永恒的祝福之歌。
这将是一个美好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