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兰的爸爸白大海早在两年前就因脑淤血去世了,白香兰这些年虽然没跟家里往来,但白大海的葬礼还是回来主持了的。
家里就剩李娟一个人,没有经济来源,生活都成困难。
白香兰依旧不愿意回去住,但逢年过节会给李娟汇钱,保证她生活无忧。
李娟认为自己以前干的缺德事儿太多,晚年凄惨遭了报应,如今洗心革面想从头再来。
所以在白大海死了后性格也改变了许多,过年会给许文韬和白香兰送点自己纳的鞋垫之类的小东西。
也不求许文韬他们喜欢,一般都是放下就走了,也不死皮赖脸的留在许家。
渐渐地白香兰跟她的关系有了些缓和。
但有许文艺一条命横在中间,白香兰做不到完全破冰。
如今许文艺失而复得,李娟得了消息连忙往许家跑,中间还摔了一跤,膝盖都蹭破了皮也顾不上。
直到在许家亲眼见到活生生的许文艺,李娟才敢相信,直接当场哭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白家,李娟看着破破烂烂的屋顶,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美梦。
正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时,恍惚间听见电视机的声音。
她起身走了出去,便瞧见坐在客厅凉椅上目不转睛看电视的许文艺,一把冲上去将他抱住。
“孩子啊,你可算回来了,都是外婆不好,是外婆没照顾好你,让你遭了这么多罪,外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最近这些天许文艺已经习惯了别人一见到他就哭的情况,对此他已经不感到害怕,甚至可以淡定的伸手出来拍一拍别人的背,安慰两句:“别哭!”
白香兰从厨房里出来,有些动容,“妈,先把药喝了吧!”
李娟知道白香兰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打心里原谅了自己,她欣喜的接过碗,甘之如饴的将药全喝了。
“香兰,你和文艺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妈真高兴。”
白香兰道:“当年的事儿虽说是你和爸大意造成的,但我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这些年我不敢面对文艺的死,所以也不愿意面对你们,现在文艺回来了,我也不想让这份仇恨再继续延续下去了。”
“我累了,接下来我只想我的家人都好好的就满足了。”
李娟拉着白香兰的手,喜极而泣:“你能原谅妈真的太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向文艺赎罪的!”
“赎罪倒不至于,我也不想让文艺一直活在别人的愧疚里。”
白香兰不需要李娟反而让她有些失落,她追问:“就没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吗?哪怕是给文艺洗洗衣服做做饭也行。”
李娟身上也没存款,除了行动上做点什么,她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弥补许文艺。
白香兰看到李娟满头的白发和满是沟壑皱纹的脸,心里有些酸涩。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这些年做的也挺不孝的。
白香兰道:“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丰县生活吗?跟我们一起照顾文艺的生活起居?”
李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想过为许文艺做点事,但没想过白香兰会允许让她搬去一起住。
“你说这话明宇和亲家那边同意吗?”
白香兰道:“明宇同意了,至于我婆婆,她也不会有意见。”
白香兰在亲眼见到李娟晕倒的那一刻就后悔这几年忽视了她,李娟想要弥补许文艺,同样的她也想要弥补李娟。
何美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反倒给她台阶,提出让李娟跟着她一起照顾许文艺,说是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白香兰不得不佩服何美娟的心胸。
换位思考若是换了她,只怕做不到让李娟再接近自己的孙子。
只是重活一世的何美娟有了一次赎罪的机会,便也想给李娟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白香兰和许明宇在老家陪了许文艺一段时间,然后带着他去了川城省医院做全身检查。
许文韬在川城念大三,当初听见白香兰哭着给他打电话说找着许文艺的时候,许文韬还以为白香兰脑子出了问题,还搜索了“精神病人如何治疗”“精神疾病能否治愈”等资料。
没想到下一秒手机里就收到了一张许文艺照片的彩信。
白香兰或许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许文艺活着回来了,一天能发上几十张彩信,许文韬这下彻底信了。
回想以前自己对许文艺的场面,大多时候因为嫉妒白香兰更照顾他而吃醋,对许文艺从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私底下还欺负过他。
许文韬想过许文艺会不会记仇,但没想到在火车站亲眼见到他时,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却只有七八岁的智商。
别说埋怨他,甚至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让许文韬内疚的想扇自己两巴掌。
早知道许文艺要遭这么大的罪,自己当初就对他好一点了。
不过还好,还有机会。
许文韬请了假,一家人陪着许文艺去做了大脑的检查,结果不尽如人意。
大脑的损伤不可逆,智商不可能恢复到正常状态,后天的教育能让他成长到什么程度,医生也无法预料。
白香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许文艺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主动拉着她的手蹭了蹭,这让白香兰心里好受了些。
难得来了一趟川城,许文韬带着他们和许文艺到几个有名的景点逛了逛,又陪着他去了游乐场,坐了过山车和海盗船。
许文艺被甩得大脑发晕,没走两步就吵着不肯自己走,非要人背着。
许文韬心甘情愿的宠着他,没让许明宇背,自己蹲下将许文艺背在了背上。
就算许文艺以前生活的不好营养不良,但这段时间也被何美娟白香兰她们给补了好几斤,六七十斤的体重压在许文韬的身上,还没走上多远就开始喘着大气了。
偏偏许文韬不想在弟弟面前丢了面子,硬撑着往前走。
许明宇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打趣:“文韬还行呀,我还担心他一天好吃懒做没啥力气呢!”
白香兰感叹:“希望他们兄弟以后能互相关心关爱,别再像以前那样水火不容了。”
许明宇安慰道:“放心吧,文韬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