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贵看妻子一身寒气地从外面回来了,问道:“淑云,你干啥去了?”
“我去老祁家坐了一会儿。”
“没说啥不该说的话吧?”冯贵现在是真不放心自己的这个妻子。用他的话说,这人一发达,就变得让人不敢认识,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
“我能说啥,唠了一会儿家常就回来了。”
冯贵听妻子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
祁冬雪跟母亲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吃食。首先得烀一些熟食,然后炸肉丸子、素丸子、油炸糕等油炸食品……
白凤穿着时髦地从出租车上下来,脸上也没向以往那样涂得五颜六色。她拖着行李箱,穿着一双高跟皮鞋进了自家院子。
王菊花听到开门动静,抬头一看是白凤回来了,那脸上的褶子宛如其名,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哎呀,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呀?”王菊花嘴里说着嗔怪的话,脸上却溢满了笑容。
“妈,你这是不欢迎我回来啊!那我给你买的金戒指跟耳环啥的,可白买了。”
“别废话了,快给妈看看。”
白凤打开皮箱,从里面拿出首饰盒子递给自己母亲。
王菊花打开首饰盒子,看着里面的金戒指和金耳环眼睛都直了,“小凤,这些都是金的?”
“当然是!”白凤帮母亲把金耳环戴在了耳朵上。
王菊花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高兴得不行。
“妈,你这一下子就变成了贵夫人,老有派头了!”
白天成看着对着镜子臭美的妻子,心里是相当的不踏实,总觉得女儿做的事情挺玄乎——啥买卖能那么赚钱,利息给的那么高?
正在这时,从外面进来几个本村的妇人。
“瞧瞧小凤这穿的戴的,也太时髦了!这身行头就得值不少钱吧?”其中一个妇人夸完问道。
“还行!也就一千出头!”
“哎呀我的妈呀,这么贵!都快赶上一个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不得了!不得了!”
“人家小凤在外面做的是大买卖,可不是咱们能够想象得到的。这些钱在咱们眼里是一笔巨款,但在小凤眼里,只是九牛一毛,实在不值得一提。”
“这话说的对!你看小凤穿的那双皮鞋,我在市场上从来没见过,多漂亮!”
几个女人把白凤好一顿飘,接着进入了正题。
“小凤,你看我们几人的那些利息……”
“都有,都有!欠条拿来了吗?”白凤心想:幸亏自己去银行取了点钱!
“拿来了,拿来了!”
白凤按原先约定好的,把利息给了她们几个,又重新写了欠条。
几个妇人看着手里实打实的钱,仿佛看到了一条发家致富之路。
“小凤,我要是再往你那多存点钱,还行不行?”其中一个妇人问道。
“这可能不行!我们公司暂时就需要这些钱。不过,我回头可以打电话问一下我老板,看看新开的项目需不需要资金。”
“小凤,你啥时问?”
“晚上吧。我明天给你准信。”
“小凤,你抓紧问。”
“嗯!”
王菊花把这几个妇人送走,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凤,妈的利息呢?”
“当然有!”
“你把欠条给我,我重新给你写一张。”
王菊花乐滋滋地把欠条翻了出来,递给女儿。
白凤按比例把利息给了母亲,又重新写了一张。
白川回来,正好看见母亲两眼放光数着手里的钞票。
“三哥回来了。”
“小凤,你这是刚到家?”白川问道。
“老三,你看到我手里的钱了吗?当初我就劝你把存在银行里的钱取出来,存你妹妹那里,可你就是不听。你说,你少赚了多少钱?”王菊花埋怨道。
“妈,你记住,小凤以后要是在外面捅了啥大娄子,我可不管——我提醒过你们。”
“三哥,你就是嫉妒我,不希望我好。说句难听的话,你就是没见识、死脑筋、山炮一个!”
“小凤,你记住你今日的话!”
“妈——,你看我三哥,一回来就咒我!”
“行了,你们兄妹俩,别一见面就掐架!”
“老三,你妹妹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待几天。你当哥的,不能让着点吗?”王菊花不满地问道。
“行了,该劝的我都劝了。小凤,你也老大不小了,好自为之吧!”白川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白天成觉得白川的话很有道理,也开口劝道:“小凤,你三哥整天在外面混,比你有见识。听话,把钱还给大家,你也别出去了,就在家消停待着吧。”
“爸,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白天成看劝不动女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她别捅出啥大娄子就烧高香了。……
祁冬雪和母亲忙活到下午一点多钟才忙完,累得直接上炕直腰了。
林芳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把送给白川家的东西准备好就出去了……
冯子贤进屋的时候,就见祁冬雪四仰八叉豪放地躺在炕上,连他进屋都没起来,只是斜睨了他一眼。
“冬雪,这是咋的了?”冯子贤以为她身子不舒服了。
“唉——,子贤,我累得起不来了”
“这是干活累的?”
“嗯!这又是烀肉,又是炸东西的,太累人!我妈不光给你家准备了一份,也给白川家准备了。”
“咋还有白川家的?”
“我爸住院,多亏了白川。我妈也是为了感谢他,再加上他汽修厂的废铁没少卖给咱家。”
本来,冯子贤挺嫉妒白川的,但祁冬雪一句“咱家”彻底地打消了他的这种想法。
王菊花看林芳过来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笑着把人迎进屋。
“哎呀,你咋还拿着东西过来的?”这回她也不一口一个老祁婆子了。
“这不过年了,我烀了一些熟食,又炸了一些麻花啥的,给你拿过来一份,也省得你准备了。”
“那感情好!你不知道,烀肉啥的,我还会做。但炸东西,我是一窍不通。”
正在这时,白凤过来了。一看是林芳,笑着道,“祁婶过来了?”
“你啥时回来的?”
“上午!你和我妈先唠着,我先回屋了。”
“去吧!”林芳本来不想搭理白凤,但一想自己都这把年纪了,犯不着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再加上看在白川的面子上,也得给她留一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