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忠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赵霞要不说，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小轩，你大嫂说的是真的？”成忠国脸色阴沉地问道。
“爸，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冬雪，可我也没办法。”
“啥叫你没办法？你要是能管住自己，有点责任心，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别以为挣了点钱，就可以坏了良心，为所欲为。你这么做，叫‘陈世美’！会遭人唾弃的。”成忠国骂完成轩，调转枪口：“张小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混小子要离婚的事？”
张小桃一听成忠国直呼其名，知道他这是在暴怒的边缘。她要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这人肯定得大发雷霆。想到这里，开口道：“我前几天才知道的。小轩也是没办法，他儿子都九岁了，总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
其实，张小桃还是挺赞同成轩跟祁冬雪离婚的。论文化，人家是小学教师；论家世，人家父亲大大小小也是个官。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比那个农村妞强。唯有一点，那就是两人长得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啥儿子？九岁了？”成忠国诧异地问道。
“就是小轩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张小桃道。
“哪个女人？”
“就是……”
“爸，就是我和黄嘉仪的孩子。”成轩接过母亲的话，大方地承认道。
“她不是嫁给别人了吗？咋又有了你的孩子？”成忠国都被成轩整糊涂了。
“行了，忠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就别问了。”
“爸，我妈说的是。小轩也老大不小了，他知道自己想要啥。还有，现在再说别的，也于事无补，为时晚矣！咱们还是向前看吧。”成蓝也劝道。
成忠国仰头把一杯白酒喝了下去。他没想到自己光明磊落了一辈子，竟然生出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孩子。
成轩从民政局回来，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伤害已经造成。两个女人，他注定得辜负一个，那只能是祁冬雪了。
成轩心里有些后悔年少时做下的轻狂事，咋就没管住自己，要不，也不会伤害到祁冬雪。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第二天，林芳和祁国林早早起床。
林芳做好早饭，祁冬雪才起床。她的眼睛已经消了点，但依然红肿着，只不过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了。
祁家的早饭是大米和小米两掺的二米粥、发面饼、咸鸭蛋和一碗小咸菜。
“冬雪，你今天哪儿都别去，就在家消停地待着。妈去市场买点猪肉，晚上咱们包你喜欢吃的芹菜、大辣椒和猪肉馅的饺子。”
“妈，你不会是想去成家吧？”
“不去！咱们两家都没有关系了，去他家干啥。”
“妈，我今天不想吃饺子。你在家陪我吧。”
祁冬雪可不敢放母亲出去，就怕她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恶气，去成家闹。散都散了，再闹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做不成夫妻，也没必要成为仇人。
“芳，既然冬雪不想吃饺子，你就别去买肉了，在家陪她吧。”祁国林知道妻子还没死心，还想去成家替女儿讨公道。
林芳气得大半宿没睡着觉。刚睡着了，家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她也就醒了。一宿，她的唇上就起了好几个火泡。可女儿不想吃饺子，她也不能硬来，就怕再触动孩子的伤心事。
吃过早饭，祁冬雪要去刷碗，被母亲制止。她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思索她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祁冬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振作起来，不能让父母再跟她着急上火了。
以前，成轩单枪匹马出去做买卖，父母就有意见，特别是母亲的意见最大。就怕日子久了，他变心。
那时，母亲就没少替她担忧。好在成轩那边一直没传出啥坏消息，她这才放心。
祁冬雪也知道夫妻长时间聚少离多肯定不是曲子，但她也不能硬来。好像她离开男人不能活了似的，她觉得那样挺丢人的。要说成轩不喜欢自己，可为啥那么舍得给她花钱呢？这正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
祁冬雪回忆着成轩刚出去的那几年，每年过年回来都会给她留个千八百元，让她当零花钱，特别是最近这几年给的更多。不光给钱，还给买衣物和首饰等。
祁冬雪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就好了！那她还会嫁给他，又或者嫁给他，跟他一起出去闯荡吗？想这些还有啥用，当务之急，自己得找一条活下去的路才行。成轩给她的钱看似挺多的，可从工人的工资和各种生活日用品就可以看出来，钱是一年比一年毛。虽然幅度不大，但也在缓慢上涨。她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受了成轩的影响，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林芳收拾完碗筷，本来想背着父女俩偷偷去成家，就见女儿出来了。没办法，只好道：“冬雪，你干姥姥这两天有点着凉了，我过去看看她。”她这也不算撒谎。
“妈，我爸在家吗？”
“在！还没去地里呢。”
“那让我爸看一会儿家，我也过去看看我干姥姥。”祁冬雪之所以跟着，也是防止母亲偷溜去成家闹事。
林芳没办法，只好道，“那走吧。”
林芳领着女儿从屋里出来，见丈夫正在收拾柴火。道：“国林，我和冬雪去看看干妈，马上回来。”
“你娘俩抓紧回来——我还得去地里干活呢。”
“知道了。”
林芳口中的干妈，大名叫刘淑芬，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是个无儿无女的老人。丈夫姓万，叫万峰，前几年去世了。老太太一直自己生活，日子过得非常的艰辛。村里人私下里都叫她万老太太。
林芳之所以认刘淑芬做干妈，是她怀祁冬雪即将临盆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被她撞见。当时，祁国林没在家，刘淑芬和丈夫用生产大队的马车把她送到了公社的卫生院，林芳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本来两家处的就不错，还是紧挨着的邻居。为了报答老俩口的救命之恩，林芳干脆就直接认了干亲。
林芳领着女儿来到万老太太家，见院门开了一条缝，母女俩便推门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