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爸妈和许延津那儿没少听过一些富商的轶闻八卦,什么海天盛筵,白马会所什么的。
都是些钱没地方花的有钱人嗑药喝酒玩网红模特小明星,据说那些人还喜欢猎奇,嗑药嗑大了把高尔夫球一连好几个往女孩子下面塞弄出人命都有的。
他是不是毒瘾犯了?
齐硕心头猛地跳起来,贴在自己身体上的男性躯体滚烫又沉重,心跳“咚咚咚——”。
还是心脏病犯了?
她恐惧的瞪大眼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还是个有夫之妇,老公还在留置室关着,就有个有钱男人死在她身上,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新社会了,没有人会把她拉去关牛棚,浸猪笼了,但是传出去,够她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你有没有药?”她极力镇定的摸上他的手臂,肌肉结实贲张,摸在手心硬邦邦的,她安抚的轻轻摸上他的胸口,声音尽量柔和:“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
齐硕低声道:“我老公他刚出了事,还关在留置室,我这个时候跟他离婚,名声不好。”
男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贪生怕死的普通人会顾虑名声和面子,他理解,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就要因此让步。
他松了松领带,价值三万六的蓝黑色暗花条纹的领带被解开扔到一边。
齐硕看到他这样又提起一口气,菜和牛肉丝还在脚边,她的腿往外挪了挪,正好踩到塑料袋的一角,“哗啦”几声,廉价的塑料袋声响在车里分外鲜明。
手不动声色的搭在门边上,却不敢乱按了,开门的按钮到底是哪个啊?
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看着她怕得要死的鬼样子,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他确实欲望频繁,可是也不至于搞什么霸王硬上弓。
从来都是女人他的脚边跪舔他。
顾嘉笙冷冷扫了一眼她脚边的廉价塑料袋,红红绿绿的,好像还有一团肉丝,都是菜市场里的东西,不过还算新鲜。
他淡淡道:“去做饭给我吃。”
齐硕瞪大眼睛看向他。
说罢按开车门,沉重的车门“哒”的一声开启。
婚姻是什么?个体的婚姻在历史上从来不是作为男女美好爱情的见证而出现的产物。
而是男人能合理奴役女人的最有效的工具。
他是个绅士,当然不至于像这些激进派形容的一样,残酷的去奴役自己的老婆——
未来的老婆。
做饭给他吃而已,天经地义。
难道要娶一个天天想着怎么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花瓶摆在家里,刚见面就要逛什么珠宝展,当他的钱大风刮来的,随随便便就给人花?
花他的钱都是要有代价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眼睛瞪得大大的,又不敢说什么,门打开了,微微露出一条缝,街道上嘈杂的声音从缝隙里涌了进来,汽车发动机声,来往的人声,还有喷泉的水声,和路边商店的音乐声。
刚才还巴不得想赶紧出去,现在门开了,又不下车了。
“菜不够。”女人声音轻轻的,她舔了舔嘴唇,声音紧张得有些发颤,“我就买了我一个人份量的菜。”
“就一小盘青菜和一点肉,不够吃的。”
她捏着手机,道:“我请你去对面吃饭吧,有家饭馆很不错的,我以前经常去吃。”
“那边不是有超市?”他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超市入口,“你去买,我等你。”
“不用买也可以,我让人送些菜过来。”
他确实有些嫌弃这些原材料,不知道打了多少农药多少激素,那些肉的原体也不见得有多好的养殖环境,和从澳洲新西兰空运过来的和牛没法比。
齐硕坚持摇头:“我饭还没煮,现在做,估计得很晚才能吃到,太晚吃饭对胃不好。”
许延津不在,她绝不可能在家里单独招待一个陌生男人进屋吃饭,还是自己亲自做饭给他吃,她有些无力,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免费的东西都是昂贵的。
那张支票还在她的主卧床头柜上放着,那是她用自己的身体,一晚上换来的。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第一次,多发生几次和少发生几次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直觉告诉她,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还是拿了钱赶紧了事。
可是好像现实并不能如她所愿,她就像被一根线牵着脖子走,从那个项目开始,她就一直这样的被动,跟他在一起,钱来的越来越快,可是万一他不在了呢。
到底还是欲望太多了。
那笔钱她也不打算还给他了,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世俗沉浮,她也是个市侩的女人,虽然说翻脸不认人有些可耻,但是——
她伸手扶上车门,免得又被关在车里,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装着肉和菜的塑料袋子挂在她的小指上,晃动得“哗啦”作响。
“那家饭馆你吃不吃?”她鼓起勇气,不敢回头正视他,车里安静,男人没有说话,“不吃的话,我先回家了。”
“你让助理什么的给你准备饭吧。”
听起来他好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
她后背冒出冷汗,怕他伸手来捉自己,下了车双脚站稳,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里神色陌生,好看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她无声叹了口气。
刚才他说的什么离婚结婚,她知道大概率就是骗她离婚,他好无所顾忌的玩她的手段,她还要正经过日子,哪怕许延津真关进去盼了个无期,她也愿意等着。
“律师什么的,不用麻烦你了。”
“这段时间,很感谢你。”
“你是个好人。”
她后退两步,手轻轻一推,沉重的车门轻轻合上。
——
华丽的梦要醒了,她走回现实。
混混沌沌的发现自己还给人家发了一张好人卡,自己是谁啊,居然敢这么干,她开车到关押许延津的地方。
铜墙铁壁一样,有执勤人员守在门口,没有门路,她拎着几件衣服站在走廊上,孤独的像是一株小草。
终于有人叫她进去。
她快步往里走,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狠狠的被眼前的景象击中了心脏。
原本就很清瘦的人,又瘦了好多,几乎干瘪,脸色也有些憔悴,眼眶发青,她忍着眼泪,把几件新衣服递给检查的人员,检查过后确认无误才收下。
他还是出不了,审计果然在查,账目也对不上,纪委又开始走那些流程,哪怕小吴他们已经跟她讲过一遍具体流程,她还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那股想要逃避的念头又浮上心头,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铁栏杆,一回到家空荡荡的卧室,床头柜上的婚纱照摆台还在,男主人却回不了家。
许延津的手是温的,可是却瘦得硌手,骨节凸起得吓人,触感一直到她被驱赶出来,仍旧心惊肉跳。
“具体金额明天才能出具具体报告,目前估算大概是这个数。”
那个据说是爸爸老同学的朋友的朋友比了个手势,齐硕倒吸了一口凉气。
朋友的朋友,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一百六十万,不仅抓了许延津,还抓了几个会计。
还好钱还够,她算了算现在有的存款——
总得在手里留点钱,以后还要付房贷,养爸妈呢。
她联系了二手车贩子,把那辆开了才一年的奔驰给卖了。
三十多万的奔驰,买的时候咋上杂七杂八的税费,四十了,结果卖的时候对折砍,到手十八万。
心在滴血。
拖了好些天,组织的决定终于下来了,许延津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返还一百六十八万违法所得。
还好只有四年,其实很快的。
可是如果是一百六十八万违法所得,那笔一百二十万多出来的几十万去哪里了?
她蜷在沙发上,门忽然被人敲响。
“砰砰砰——”
声音来者不善。
她穿上外套,犹疑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瞬间提起一口气,七八个彪形大汉神色不善的站在门口。
门被敲得哐哐响。
“你们是谁?干什么?”她站在门口喊。
门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声音粗又冷:“是许延津许先生家吧?我们是要债的,许先生在我们公司欠了一百五十万,这个月没还钱,我们来要钱,开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