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柒却没管那么多，直接一屁股坐在段即白搬过来的椅子上，拉着段母的手：
“阿姨，你放心治病，钱不是问题。我一个月零花钱就十多万，有的是钱。”
段母紧紧握着阮柒的手，很是惭愧，却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她也想好，也想在陪儿子几年，其实她早就不想活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对儿子的负担。
可她也知道，阿白在世上没有什么留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妈，那孩子从小就敏感，要是自己走了，她怕对方也没有活下去的心气了。
只能对着阮柒一遍遍的道谢：“谢谢你，柒柒，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都把阮柒弄的不好意思了：“阿姨，你快别谢了，段即白都是我的...男朋友了，日后还能始乱终弃不成？”差点说成我的人，还好反应快。
“他敢？柒柒放心，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和阿姨说，阿姨收拾他”
段母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把责任看的最重。
阮柒和段即白又坐了一会，看段母有些累了，这才起身告辞。
阮柒还答应周一手术的时候，她会和小白一起来，段母这才放心的笑了。
她怕她万一没在手术台上下来，儿子身边还有个人陪着。
从病房出来，阮柒和段即白找了段母的主治医师，并由对方带着去了主刀大夫的办公室。
看到主刀大夫的时候，阮柒都惊讶了，实在是对方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面上不苟言笑，却非常漂亮。
对就是漂亮，非常漂亮，男孩子一般用漂亮形容多是有些娘气，可这人却没有，反倒是气场强大。
主治大夫先给两人做了自我介绍，这才开门走了，让两人好好聊聊。
“二位请坐，我是申泊然（请自觉带入大漂亮，至于哪个大漂亮，你们猜！），是段淑丽女士的主刀大夫。”对方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介绍着段淑丽的情况，以及手术的成功的机率。
“综合以上段淑丽的自身条件，即便是我出手，手术的成功率也只有50%。”
最怕空气变得突然安静，50%的成功几率确实不高。
段即白的手瞬间握紧了，指节都有些发白，但他声音还算平稳：“申大夫，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或者，能不能请到更……”
申泊然摇摇头，语气冷静却不容置疑：
“这已经是基于患者目前情况最乐观的评估，这个位置的手术，风险本身就极高。国内能做这个级别手术的医生屈指可数，而目前最快能安排、经验也最丰富的，就是我。”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自信，但并非傲慢，只是陈述事实。
阮柒看着申泊然，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扫过，太年轻了，年轻得过分。可那双眼睛里的沉稳和自信，却绝非一个普通人能有的。
侧头看向旁边已经乱了节奏的段即白，阮柒伸手握住对方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小白，你先出去，我和申大夫聊两句。”
段即白用眼睛迷茫的看着她，眼神都有些涣散，下意识的点头，站起身往外走，无论平时多冷静的人，遇到至亲人的事情，也会乱了心绪。
申泊然则不明所以，当当事人的儿子出去，她留下？这都什么神奇操作。
随即低头继续翻看病历，对这无聊的事情，毫无兴趣。
听到关门声，阮柒才收起笑脸：
“申大夫，您刚才提到肿瘤压迫的具体点位在延髓闩部下方约2.3mm处，紧贴左椎动脉分支，影像显示供血异常丰富。
50%的成功率，是否主要考量在于分离时极易引发的大出血以及后续的脑干水肿？”
申泊然正在翻看病历的手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聚焦在阮柒脸上，之前的他更多是出于医生对患者家属的例行公事。
此刻，他那双漂亮却冰冷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不敢置信。
几秒钟后，申泊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阮柒：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具体？这些细节，我似乎还没来得及在刚才的简述中提到，而且，普通家属也绝不会用‘延髓闩部’、‘椎动脉分支’这样的术语。”
阮柒却根本不理对方的质问，只是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申医生，这与病情无关，恕无可奉告。”
申泊然眼神专注的看着阮粱，眼神里的锐利稍稍收敛：
“你说的对。那么，你有什么想法？”他这话问得颇具深意。
看法还真有，但是我有条件，就看申医生能不能答应了。
“小姐说说看。”条件当然要说出来，才知道能不能答应。
阮柒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
“不管意见采不采纳，今天你我的对话要绝对保密，并且”身体慢慢站起来，撑到桌子上：“以后不许来烦我。”
申泊然没有多想，直接点头：“好，我说到做到，小姐请说。”
阮柒蹙眉，不爽的看着对方：“小姐你妹啊，你才小姐，我叫阮柒。”
申泊然......
阮柒重新坐好，端正态度，语气沉稳，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想法不敢当。只是看到一些文献案例提到，对于这种血供极其丰富的脑干肿瘤，是否可以考量在术前48小时，进行一次超选择性血管栓塞术？
目标是堵掉肿瘤最主要的几根滋养血管。
虽然操作难度极大，风险也高，但如果能成功，术中出血量可能会减少至少三分之一。
这样，您在分离肿瘤时，视野会更清晰，操作空间也会更大一些，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多15%到20%的几率。”
直指核心，这根本不是业余爱好者能提出的建议，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大夫才会思考和尝试的高风险策略。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几乎逼视着阮柒：
“超选择性栓塞？你知不知道那个区域的血管有多纤细？
有多容易穿破？栓塞剂用量和流速要求有多苛刻？
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梗死！
国内根本没有几家医院敢做，成功率不到40%！
你这是在建议用一个高风险手术去为另一个高风险手术铺路！”
他的语气急促，里面带着的不是质疑，而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