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归墟的入口在暴风雨中若隐若现,青铜门上的血色符文如活物般蠕动。苏璃的指尖抚过门环,轮回天眼的金光穿透千年锈迹,照见门内鲛人圣地的轮廓——那是一座倒悬的冰晶宫殿,万千鲛绡如星河垂落,而宫殿中央的往生池,正泛着诡异的银白涟漪。
“师叔祖,鲛人族百年前就已迁徙……”楚瑶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她左眼的绷带渗出黑血,在玄铁锁链上腐蚀出细小孔洞。三日前血渊教余孽的偷袭让她失去右眼,此刻却倔强地站在最前方。
苏璃未答,惊鸿剑已自动出鞘。剑尖轻点门环的刹那,整座归墟突然剧烈震颤,冰晶宫殿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呜咽。当青铜门缓缓开启时,苏璃看见门内景象与轮盘秘卷记载截然不同——本该圣洁的鲛人圣地,此刻却漂浮着无数鲛人骸骨,骸骨眼眶中燃着幽蓝鬼火。
心魔镜
第一重试炼始于冰晶长廊。两侧镜面映出苏璃最恐惧的画面:陆昭手持焚神剑刺穿她心口,而她怀中抱着的玄冰棺正在消融;玄霄宗被血月吞没,弟子们在魔焰中化作白骨;而她自己,正跪在轮回天书前,看着自己的名字与陆昭的名字被血色锁链缠绕。
“这不是真的!”楚瑶突然挥剑斩碎一面镜子,剑锋却穿透幻象刺入自己肩头。她踉跄后退时,发现所有镜子里的“苏璃”都变成了她的模样,而每个“楚瑶”都在重复着临死前的惨叫。
“凝神!”苏璃惊鸿剑横扫,剑气化作金色罗网笼罩众人。她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楚瑶额间,轮回天眼的金光中浮现出陆昭的虚影——那虚影手持焚神剑,正将魔气凝成锁链捆住所有镜子。当最后一面镜子崩塌时,通往冰晶宫殿的阶梯显露,阶梯两侧的鲛人灯台中,飘荡着陆昭幼时的笑声。
“是他……”苏璃指尖轻触灯台,冰晶映出陆昭七岁时的模样。小男孩抱着断剑缩在墙角,面前是血渊教徒的狞笑。那场景与苏璃在轮回天书中见过的完全重合,只是这次,她看清了陆昭眼中未灭的星光。
“破!”苏璃突然挥剑,惊鸿剑气化作万千金蝶,将满殿幻象尽数驱散。当最后一片心魔镜碎片消散时,往生池的银白池水突然泛起涟漪,池底浮现出十二道金色锁链——那是初代祖师封印邪神时留下的阵图。
苏璃踏过锁链走向往生池,池水却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有血渊教众的狰狞,也有玄霄宗弟子的悲泣。楚瑶的惊鸿剑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池水,剑身金光与银白池水交织成光幕,光幕中竟显现出陆昭被封印前的画面。
“这是……心魔试炼?”苏璃握紧惊鸿剑,轮回天眼的金光照亮池底。她看见池底堆积着无数剑形冰晶,每块冰晶中都封印着一段记忆——有陆昭儿时在玄霄宗练剑的场景,也有他魔化后屠戮三界的幻象。
“斩!”苏璃一剑劈开虚幻与真实,池水突然平静如镜。镜中倒映出陆昭沉睡的容颜,他心口处那道黑色剑纹却如活物般蠕动。苏璃将往生池水滴入玄冰棺的瞬间,池底突然传来初代祖师残魂的叹息:“魔种未除,他仍需历劫……”
往生桥上生死劫
第二重试炼是横跨归墟深渊的往生桥。桥身由鲛人骨骸铸成,每走一步,脚下骸骨便发出凄厉哀鸣。苏璃怀中的轮盘秘卷突然发热,浮现出三界地图的虚影——地图上,往生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东荒天机阁遗址。
“师叔祖,桥在消失!”楚瑶突然惊呼。她脚下的骸骨正在崩解,化作血色雾气缠上脚踝。苏璃挥剑斩断雾气,轮回天眼的金光中,桥面浮现出无数幻象:陆昭魔化后屠城的画面,玄霄宗弟子在血月下化为枯骨的场景,甚至还有初代祖师封印邪神时的秘辛……
“破!”苏璃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惊鸿剑上。剑光如虹,斩碎所有幻象。当最后一道血色迷雾消散时,她们已站在往生桥尽头。桥那端的轮回井喷涌着银白雾气,井中倒影竟是陆昭在玄霄宗练剑的旧日场景——那时的他尚未被魔气侵蚀,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
“师叔祖,这井……”楚瑶话音未落,苏璃已纵身跃入轮回井。井水冰冷刺骨,却在她触底的瞬间化作漫天星斗。星斗中浮现出初代祖师的真容,老人指尖点在苏璃眉心,轮回天书的虚影在她识海展开:“往生池水可涤魔气,然魔种深植,需寻转生盘重塑命格……”
苏璃从井中浮出时,带出一捧银白池水。她将池水滴入玄冰棺,陆昭周身魔气如沸水般翻涌,却在触及池水的刹那如冰雪消融。然而池中倒影里,陆昭心口处的黑色剑纹却愈发清晰,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破茧而出。
“往东荒天机阁遗址,寻转生盘……”苏璃默念初代祖师的警告,惊鸿剑突然发出龙吟。她望向东方天际,那里血月异象虽已消散,但乌云仍在翻涌,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师叔祖,我们何时出发?”楚瑶的声音带着坚定。苏璃握紧轮盘秘卷,惊鸿剑在掌心嗡鸣。她最后看了眼正在恢复的陆昭,玄冰棺表面的符文已重新亮起金光,但那道黑色剑纹仍如毒蛇般盘踞在他心口。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东荒。”苏璃的声音在海风中格外清晰。她转身时,惊鸿剑划破长空,在虚空中刻下轮回天书的符文,“无论前路如何,我必护他周全。”
东荒天机阁遗址
三个月后,当苏璃的灵舟穿越雷暴云层时,东荒的黄沙正吞噬着最后一缕夕阳。她站在遗址入口,轮回天眼的金光穿透千年尘埃,照见天机阁的轮廓——那是一座由无数齿轮与星图构成的青铜巨塔,塔身铭刻着初代祖师封印邪神的秘文。
“此处机关需以星辰为引。”苏璃展开轮盘秘卷,三界星图在她指尖流转。当北斗七星与塔身刻痕重合时,青铜门轰然开启,露出内部悬浮的转生盘。那是一面由无数碎片组成的镜子,每块碎片都映照着三界生灵的命运轨迹。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苏璃割破掌心,鲜血滴入转生盘中央的凹槽。齿轮开始转动,星图在她眼前重组,最终指向一处秘境——那里藏着能净化魔种的“净世莲华”。
但当她准备踏入秘境时,转生盘突然发出警报。苏璃轮回天眼的金光中浮现出陆昭被魔气侵蚀的幻象,而幻象深处,一个黑袍身影正在狞笑:“你以为能解救他?当转生盘逆转之时,便是他彻底魔化之日!”
“休想动摇我!”苏璃惊鸿剑斩碎幻象,带着楚瑶与剩余弟子踏入秘境。秘境内,净世莲生长在熔岩湖中央,花瓣上流淌着银白圣光,而守护净世莲的,却是十二尊与陆昭面容相似的魔像。
“小心!这些魔像会复制我们的招式!”楚瑶挥剑挡开魔像的攻击,她的左眼已完全适应了幻瞳术。苏璃则运转轮回天书,金光所到之处,魔像纷纷崩塌。
当她们接近净世莲时,湖面突然升起无数血色触手。苏璃惊鸿剑化作流光,斩断触手的同时,轮回天眼的金光笼罩净世莲。莲心浮现出一滴晶莹露珠,那正是涤除魔种的关键。
“去!”苏璃将露珠弹向玄冰棺,净世莲的力量顺着露珠涌入陆昭体内。玄冰棺中的魔气如退潮般消散,但陆昭心口的黑色剑纹却愈发清晰,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魔种未除……”初代祖师残魂的声音在塔内回响,“他仍需历劫,转生盘可逆转时空,但会付出巨大代价……”
苏璃望着转生盘上流转的星轨,突然明白初代祖师的深意。她转身看向楚瑶与剩余弟子,轮回天眼的金光中闪烁着决绝:“你们留在此地,我独自前往。”
“师叔祖!”楚瑶想要阻拦,却被苏璃用结界隔开。少女白衣胜雪,踏入转生盘的瞬间,星轨开始逆转,三界时空在她眼中扭曲成线。她看见陆昭的前世今生,看见自己与他纠缠的命运丝线,最终在时空尽头,找到那株被铁链束缚的净世莲。
“以我轮回,换你新生。”苏璃割破手腕,鲜血滴入净世莲的瞬间,莲花绽放出万丈金光。她感觉灵魂被抽离,却在消散前看见陆昭胸口的黑色剑纹逐渐褪去,而轮回天书的扉页上,两人的名字正缓缓融合成一句谶语:
「双生劫尽,日月同辉。」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东荒沙暴时,苏璃的残魂在净世莲中重生。她怀抱着转生盘,望着远方天际——那里,陆昭的玄冰棺正被三界生灵的愿力托起,魔气彻底消散,只余心口一道淡金色的轮回印记。
“我们回家。”她轻抚转生盘,惊鸿剑自动归鞘。三界众生看见东荒升起通天光柱,光柱中悬浮的轮盘秘卷自动翻开新页,上面浮现出陆昭与苏璃并肩而立的虚影,而虚影脚下,是正在重生的三界山河。
血渊教余孽在阴影中低语:“魔尊未死,待下次血月……”但他们的声音很快被晨钟淹没。苏璃握紧惊鸿剑,轮回天眼的金光照亮东荒沙漠。她知道,往生之路才刚刚开始,而三界新章,正等待她与陆昭共同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