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水晶灯,在深秋的午后透着冷意。沈沧海端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目光扫过列席的元老们时,带着惯常的威压。他刚宣布完下季度海外并购计划,却没注意到几位老臣交换眼神时,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精光。
“董事长,” 财务总监陈默推了推眼镜,声音发颤,“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牛皮纸信封被推到沈沧海面前时,他还以为是常规审计报告。直到抽出里面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港口仓库的火灾现场,年轻的沈父倒在血泊中,而角落里模糊的侧影,正是三十岁出头的自己。
“沈逸辰!” 沈沧海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射向门口。
沈逸辰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西装,领口别着母亲生前最爱的白玉兰胸针。他身后跟着四位拄着拐杖的元老,为首的林伯须发皆白,却在开口时字字泣血:“当年我们被你威胁作伪证,说老董事长是意外身亡……可这张照片,是老部下冒死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投影仪突然亮起,屏幕上闪过银行流水、匿名邮件截图——沈沧海挪用赈灾款填补亏空,买凶杀害商业对手的证据链,被沈逸辰用红线圈得触目惊心。最致命的是一段录音:“把老东西处理干净,沈氏迟早是我的……” 那是他酒后吐真言的声音,被安插在身边的亲信录了下来。
“你……你竟敢算计我!” 沈沧海猛地起身,红木座椅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想掏手机,却发现信号被屏蔽器截断。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雾,将摩天大楼笼罩成孤岛。
“算计?” 沈逸辰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父亲下葬那天,你摸着我的头说‘要替父报仇’,转头就把他的专利卖给竞争对手。这些年你用沈家的钱养外室,逼死大哥,以为没人知道?”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董事会决议,根据《公司章程》第78条,罢免你一切职务。”
元老们依次起身,将签好字的罢免书推到沈沧海面前。曾经对他俯首帖耳的市场部总监,此刻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沈董,当年您让我做假账……这些年我夜夜噩梦。”
沈沧海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花瓶。青瓷碎裂声里,他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沈氏是我打下的江山!你们这群白眼狼——” 话音未落,两个穿黑西装的安保已按住他的肩膀。
“爸,” 沈逸辰的声音冷得像冰,“老宅的梅花开了,您该回去看看了。”
黑色轿车驶入沈家老宅时,暮色正浓。沈沧海被软禁在东厢房,雕花窗棂被加装了铁栏,窗外是他亲手栽种的腊梅。管家送来的晚餐放在红木桌上,四菜一汤,却和二十年前他囚禁大哥时的伙食一模一样。
深夜,他撬开床板下的暗格,取出一个檀木盒。里面不是金条,而是一叠泛黄的剪报——全是关于沈逸辰母亲苏晚晴的报道。当年名震沪上的才女嫁入沈家,却在生下儿子后“意外”坠楼。沈沧海抚摸着报纸上苏晚晴的笑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晚晴……我当年若不除掉老东西,你怎么能名正言顺做沈家主母?” 他喃喃自语,突然抓起桌上的青瓷碗砸向墙壁,“是沈逸辰!是他翻出了你坠楼的旧案!”
碎瓷片划伤了手背,鲜血滴在剪报上,晕开暗红的花。走廊传来脚步声,沈逸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尸检报告:“母亲坠楼时,体内有大剂量镇静剂。您书房保险柜里的药瓶,批号和当年医院的记录一致。”
沈沧海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月光透过铁栏照在他脸上,皱纹里积满阴影。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苏晚晴穿着月白旗袍在梅树下弹琴,指尖划过琴弦时,眼尾那颗泪痣像极了飘落的花瓣。
“为什么?” 沈逸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 沈沧海突然笑了,笑得咳出眼泪,“因为她心里只有你父亲!我从学徒做到董事长,哪点不如那个书呆子?可她看我的眼神,永远像看陌生人!” 他抓起檀木盒狠狠砸向儿子,“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我沈沧海的劫!”
盒子在沈逸辰脚边散开,滚出一枚沾着血迹的袖扣。那是沈父遇害现场找到的证物,多年来被沈沧海藏在暗格里。
“林伯他们已经报警了。” 沈逸辰弯腰捡起袖扣,金属冰凉刺骨,“谋杀、挪用公款、商业欺诈……够您在牢里待一辈子了。”
晨光刺破薄雾时,警车呼啸而至。沈沧海穿着睡衣被押出厢房,白发凌乱如荒草。他忽然挣脱警员,扑向庭院里的腊梅树,指甲抠进树皮:“晚晴……我把沈氏给你儿子了……你看看我……”
沈逸辰站在二楼窗前,看着父亲被塞进警车。手机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沈总,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查到了,里面有17亿美金,户名是……苏晚晴。”
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庭院里的腊梅开得正盛,像极了母亲旗袍上的盘扣。远处传来警笛的余音,在空荡的老宅里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