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囊表面的叶无涯面孔发出滑腻的嗤笑,暗金纹路勾勒的白签蚀洞虚影贪婪旋转。石仔胸口剧痛,仿佛灵魂被无形的钩索拉扯。背着豆芽的汉子最先支撑不住,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豆芽胸口的粉紫肉瘤几乎破体而出!
“它在吃契约!吃白签的根!” 老鬼悬挂在肉树枝头,残躯在菌索缠绕中疯狂扭动,胸口的银蓝火苗被压制得只剩针尖大小,嘶吼声如同泣血,“…老陈!烧!接着…烧啊!!”
烧?烧什么?!老陈叔脑子嗡的一声。他看着老鬼胸口那缕将熄的火苗,又看向孢囊表面叶无涯那扭曲的、充满嘲弄的面孔,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烧掉老鬼!烧掉这最后的薪柴!用这净化之火点燃孢囊!
没有时间犹豫!菌索再次扬起,死亡的腥风扑面!老陈叔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赤红!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是恐惧,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柱子!护好石仔!!” 吼声炸响的同时,老陈叔动了!他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老狼,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恐怖速度,迎着一条噬咬而来的粗壮菌索冲去!不是闪避,而是主动撞向死亡!
“噗嗤——!”
覆盖着暗金纹路的螺旋口器,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洞穿了老陈叔左侧肩胛!粘稠的粉紫脓液混合着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
“呃啊——!” 剧痛让老陈叔眼前发黑,身体被菌索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但他布满老茧、沾满血污的右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洞穿自己身体的菌索!五指深深嵌入那滑腻坚韧的菌体,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老鬼——!!” 老陈叔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声音撕裂了喉咙,带着血沫!他完好的右臂肌肉贲张,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柄顶端淬火的简陋短矛——如同投掷标枪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肉树枝头、老鬼残躯胸口那点微弱跳动的银蓝火苗——狠狠掷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短矛划破粘稠的孢子浓雾,矛尖闪烁着一点寒芒,带着老陈叔最后的意志和生命的热血,精准无比地刺入老鬼胸口那缕摇曳的星火!
“轰——!!!”
仿佛火星坠入了滚油!那缕微弱的银蓝火苗在触及矛尖的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炽白光芒!纯净、狂暴、带着焚尽一切污秽的净化意志!火焰不再是温和的舔舐,而是如同咆哮的怒龙,瞬间沿着刺入的短矛,吞噬了老鬼的整个残躯!
老鬼那被菌斑和脓液覆盖的残破身体,在炽白的火焰中如同投入熔炉的枯木,瞬间被点燃!火焰顺着缠绕他的粗壮粉紫菌索疯狂蔓延!如同燎原的野火,沿着菌索构成的巨大肉树躯干,向着扎根于污秽菌毯的根部——向着那颗搏动的暗金孢囊——席卷而下!
“滋啦啦——!!!”
火焰与菌索、脓液激烈冲突湮灭!焦臭混合着甜腥味冲天而起!整株庞大的肉树如同被点燃的火炬,在矿洞中疯狂摇曳、扭曲!悬挂在顶端的“火人”老鬼,在炽白的光焰中,残破的轮廓竟透出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孢囊表面的叶无涯面孔,第一次露出了惊骇!那粉紫色的深渊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 它发出尖锐到变形的嘶吼!孢囊疯狂搏动,试图切断与燃烧肉树的连接,但净化之火已如附骨之疽,顺着根系菌索,狠狠舔舐上了孢囊的外壁!
暗金纹路在火焰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哀鸣,孢囊表面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脓液沸腾!
机会!
“石仔!” 柱子嘶吼,将背上摇摇欲坠的少年放下。
石仔眼前发黑,右臂的剧痛和毒素的麻痹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老陈叔被菌索洞穿的身影,老鬼在烈焰中燃烧的残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的灵魂上!悲愤与决绝压倒了所有的痛苦!
他踉跄一步,用还能动的左手,死死抓住那半截嗡鸣震颤、符文濒临碎裂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断口处的符文因老鬼燃烧的净化之火而共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钥匙…插进去…毁了它!” 老鬼最后的嘶吼在火焰中回荡。
石仔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拖着沉重的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被银白火焰缠绕、正剧烈抽搐收缩的暗金孢囊——猛冲过去!
孢囊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表面裂开数条脓液口器,喷出粘稠的粉紫毒雾!但净化之火死死压制着它!
三步!两步!一步!
石仔左手紧握锁链,将末端那燃烧着暗金符文的断口,如同烧红的匕首,朝着孢囊被火焰烧灼出的、最大的一道焦黑裂痕——狠狠捅了进去!
“噗嗤——!”
锁链毫无阻碍地没入孢囊内部!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脓液瞬间包裹了石仔的手臂!
“呃啊!” 极致的阴寒和麻痹感顺着手臂疯狂蔓延!石仔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
但就在锁链刺入孢囊内部的瞬间——
“铮——锵锵锵——!”
刺耳的金属崩裂声炸响!承受了太多力量的青铜锁链,终于不堪重负,从断口处寸寸崩裂!碎裂的青铜碎片如同飞溅的弹片!
然而,那些崩碎的暗金符文,却没有消散!反而如同获得了某种解脱,化作一道道灼热的、流淌的暗金光流,顺着石仔插入的手臂,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涌入孢囊内部的裂口!
暗金光流与孢囊内部翻涌的粉紫脓液、叶无涯的怨念、以及正从外部疯狂燃烧进来的净化银火——轰然碰撞!
孢囊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剧烈地、疯狂地收缩、抽搐!表面叶无涯的面孔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融化、变形!那些流淌的暗金纹路在收缩中被强行挤压、变形、覆盖!最终,在孢囊剧烈收缩到极限、表面布满焦黑龟裂的表皮上,由那些被强行压缩烙印的暗金符文,赫然浮现出四个扭曲狰狞、如同烧红烙铁印下的焦黑大字:
活人禁签!
这不再是守护的契约,而是焚灭的烙印!是牺牲者以自身为薪柴,以契约残骸为笔,为这污秽之源刻下的墓志铭!
孢囊的搏动停止了。矿洞中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石仔粗重痛苦的喘息。他插入孢囊的手臂被冻结在焦黑的裂口里,暗金符文的光流依旧在缓缓注入,如同进行着一场沉默的封印仪式。孢囊表面的“活人禁签”四字,在火光中散发着不祥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