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线再次清晰时,米勒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宏伟的教堂的中轴线上。
那是银魄大教堂,现实中位于格林城的银魄教会的总部。
米勒抬头看去,却见银魄大教堂的尖顶正刺破绯红色的天穹。
啪嗒!
这是米勒的靴底和教堂外广场上的黑曜石地板碰撞发出的声音,脆响声惊起了沉眠在廊柱间的幽蓝萤火。
那些悬浮的光点顺着教堂的拱券向上飘升,将两侧窗户上由彩色玻璃拼接而成的独角兽的形象照得莹莹发亮。
幽蓝萤火最后飘升至教堂顶端,那里哥特式的肋拱如同巨兽骸骨一般向上收拢,在上百米的高空处汇聚成了荆棘王冠的造型。
那些镶嵌在飞扶壁上的忏悔者雕像全都低垂头颅,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流淌着凝固的银液,在月光下折射出星河般的光瀑。
教堂外墙完全由黑色玄武岩与秘银浇铸而成,显得极其得庄严和肃穆。
走上血色玛瑙雕刻而成的台阶,两扇足足有十米高的教堂大门出现在米勒眼前,七对扭曲的独角兽雕像拱卫着教堂大门,它们的尖角缠绕着荆棘铁链,蹄下踩着信徒的骸骨浮雕。
大门分别描绘着教皇何若曾经打倒的两只巨人的形象,巨人怒目圆睁,似乎要从大门上挣脱下来,择人而噬。
米勒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大门上,双臂用力,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声,两扇大门被米勒缓缓推开。
门后是纯粹的黑暗,就好像和米勒这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没有丝毫犹豫,米勒直接走进了黑暗之中。
场景瞬间切换,米勒看着眼前之景,血红色的月光从教堂穹顶的天窗倾泻而下,教堂里没有座位,只是一个个蒲团样的坐垫,每一个坐垫上都坐着一具银灰色的雕像。
而在教堂尽头,伫立着一尊独角兽的残骸,破烂的血肉之间闪烁着血光,一把长剑斜插在独角兽的胸口处,剑柄斜向下,有鲜血沿着剑柄缓缓流出,滴落在下面的血池子里。
在血池的前方,有一个中年模样的教士,头戴冕冠,身披银色教袍。
正是教皇何若。
此时他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双湖蓝色的眼睛也已经黯淡。
而何若的胸口上,插着一把与米勒手上完全相同的杖剑,握剑者——那个黑衣猎魔人缓缓转头,兜帽下露出了米勒自己的脸。
未来米勒不发一言,直接从台上跃下,向米勒冲来。
叮——
两柄破魔之剑相撞迸发出火星,米勒借势后跃,身后十几排银灰色雕像连同地上的坐垫被未来米勒斩出的剑气掀上半空。
碎屑如暴雨一般坠落。
米勒拿出一把手枪,扣动扳机。
子弹在出膛的那一瞬间便解体变成一团风旋,将碎屑卷成一团,向未来米勒冲去。
未来米勒将剑在身前轻搅,便将风旋搅碎。
“你还有四发,但我还剩六发。”未来米勒的声音响起,像是隔着水幕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
未来米勒持剑冲刺而来,横扫。
“那又如何?”米勒架住杖剑回应道。
未来的他使用的力道不大,几乎和现在的他旗鼓相当。
是留手了,还是其他原因?
“嘁。”未来米勒嗤笑一声,松开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左轮,瞄准米勒。
在开枪的那一瞬间,米勒同时向后下腰。
剑风和子弹从他身上向后飞掠过去。
米勒一个翻身,将枪口指向地面,再次发射一枚魔法子弹,将地面变成了冰面。
“为什么要这么浪费子弹?”未来米勒有些疑惑。
他将杖剑一扫,击碎一堆银灰色雕像,将碎屑铺了一地。
提高地面摩擦力的同时,也不会浪费子弹。
“因为这是战斗。”米勒笑道,“更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我自己。以你这样子,是怎么一剑捅死何若的?”
“等我同样将剑刺入你的胸膛的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未来米勒说道,然后向米勒冲来。
米勒用剑再次招架住未来自己的攻击,然后扭腰向左侧发力。
与此同时,未来米勒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米勒左侧。
“还不够快!”未来米勒说道,将剑向前递出。
虽然米勒招架及时,但腰间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米勒弹射出一根火柴,在远处现身,但没想到未来的他判断了他的落点,几乎同时现身,然后挥剑。
米勒再次招架,然后继续弹射出火柴,在远处现身。
落点再次被未来米勒预判。
米勒再次招架……
如此又重复了五次,未来米勒看着米勒那张丝毫没有气馁的脸,发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判断。”米勒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射出火柴。
和之前一样,他的落点再次被未来的自己预判到了。
两簇火焰以紧贴却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生成,两人从火焰中走出。
未来米勒挥剑,米勒却收剑,反手取出一把左轮,用枪身卡住了未来的他的杖剑。
眼看着剑刃一点点切入枪身,米勒左手从系统空间将杖剑拿出来,斩向未来的他。
此时未来米勒再次从腰间摸出左轮,冲着脚下开出一枪。
轰——
巨大的冲击波于地面生成,然后冲天而起。
由于地面早已被米勒的魔法子弹变成了冰面,二人的脚无法抓地,被冲击波掀飞,这同样也是未来米勒想要的结果。
“我算是发现了,你终究不是未来的我。”米勒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的冲击波震荡,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内伤。
“你只是因预知梦生成的梦境生物,你的所有都是基于预知梦生成的,你所会的,也都是在之前的梦境经历中我所展示的。因为在预知梦中,我只用一剑就杀死了何若,预知梦在何若死的时候就结束了,所以这无法记录我更多的数据。”
“那又如何。”“未来米勒”说道,“你现在会的,我都会,你的攻击习惯,你的战斗智慧、战斗素养,我同样都拥有。我可以预判到你的战斗,你的身体素质也不如我这个梦境生物。最关键的是,我比你多两颗魔法子弹。”
说罢,梦境米勒发射朝天空发射了一颗子弹。
教堂穹顶瞬间凝聚了厚重乌云,瓢泼大雨模糊视线的那一刹那,米勒重重踏碎冰面,冰屑飞溅中,米勒借力后仰,杖剑划出挑开追击而来的剑锋。
仅仅几瞬,梦境米勒已然杀到眼前。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预兆,米勒几乎是靠本能反应躲过了这一击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使用降雨魔法吗?因为在雨中,融火之躯是无法发挥作用的。”梦境米勒主动说道,“来吧,使用魔法子弹击破云层,或者是用你的剑,斩开云层吧。”
米勒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斩开云层,但他也不会使用魔法来消除降雨。
因为梦境米勒的魔法子弹现在还要比他多上一颗,只要他敢消去雨云,梦境米勒就敢继续发射,只要雨云存在,梦境米勒就可以发挥他的优势——高于米勒的身体素质,将米勒杀死。
ban了融火之躯,米勒的移动速度就不如以前,梦境米勒的速度也不如以前,但后者物理移动的速度本就比前者快。
想要战胜梦境米勒,米勒就必须发挥他的优势。
而他唯一的便是,他的系统空间。
这也是这个梦境唯一无法复刻出来的,不然的话,梦境米勒的左轮就不是从腰间摸出来,而是凭空出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