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鹗也反应过来,激动道:“正是!闯军主力尽出,陕西空虚,西安的田见秀虽有三万老营,但孤掌难鸣!我军兵精粮足,士气正盛,此时南下,必能势如破竹!”
朱明夷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延安府的位置,手指重重一点:“传令!尤世威、王卫钦、侯天禄三将立刻点齐秦王卫、铁壁营、破军营,共计十万大军,即刻拔营,随本王南下,首取延安!”
“殿下!”尤世威、王卫钦、侯天禄闻讯赶来,听到命令,都是精神一振。憋了这么久,终于要打了!
“殿下,末将请为先锋!”侯天禄性子最急,当即请令。
朱明夷摆摆手:“此次南征,本王亲率中军。尤世威领秦王卫为左翼,王卫钦领铁壁营为右翼,侯天禄领破军营为先锋。尤世禄留守榆林,秦宁卫随军出动,护卫粮道。张云鹗、谢云舟随军参赞。”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眼中战意熊熊。
这几个月,他们看着麾下兵马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看着粮仓堆积如山,看着榆林日益繁荣,对这位年轻秦王的信心早已爆棚。如今听闻京师陷落,大明倾颓,他们心中虽有伤感,但更多的是建功立业、辅佐新主的渴望。
朱明夷看着众将的神情,满意地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诸位,大明已亡,天下糜烂,正是我辈奋起,廓清寰宇,再造乾坤之时!此去南下,务必令行禁止,奋勇杀敌!功成之日,本王与诸君共享富贵!”
“愿为殿下效死!”
整个榆林卫迅速动员起来。十万大军,携带足够半月之用的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开出榆林城,沿着驿道向南挺进。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新兵们虽然装备简陋,但几个月的严格训练和充足的伙食,让他们精神饱满,士气高昂。
消息很快传到了延安府。
延安守将,正是数月前被朱明夷释放的闯军大将,李过。
当听到探马回报,榆林秦王朱明夷亲率十万大军南下,兵锋直指延安时,正在府衙饮酒的李过手一抖,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朱明夷?他怎么来了?!”李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亲身体验过榆林那位秦王厉害的。当初榆林城下,数万大顺军精锐灰飞烟灭,自己也成了阶下囚。若非那秦王看重他儿子李来亨,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两说。
他更清楚,如今的朱明夷,比当初更可怕!那源源不断的粮食,那恐怖的铁罐,还有那支装备了“神机铳”的精锐亲卫……
“将军,那朱明夷号称十万大军,来势汹汹,我延安城中只有不足一万守军,且多是新附,人心不稳啊!”副将忧心忡忡地说道。
“十万……”李过喃喃自语,额头冷汗直冒。他知道,朱明夷麾下绝对不止这个数。当初守榆林时,他麾下能战之兵恐怕就不下五万,如今几个月过去,以他那招揽流民的速度,十万只是先头部队!
守?拿什么守?等西安的田见秀来援?田见秀自保尚且不暇,哪有余力管他延安?
李过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毫无胜算。当初朱明夷放他走时,那句“永远离开陕西”的话语犹在耳边。自己食言留在了延安,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传令下去,加强城防,准备死守!”李过故作镇定地对副将下令。
“是!”副将领命而去。
待副将走后,李过立刻叫来几个心腹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
当天深夜,延安北门在吱呀声中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李过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只觉得夜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朱明夷的兵马已经到了城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府衙,心头一阵发虚,当初在榆林城下的惨败还历历在目。
“快,快走!”他压低声音催促着身边那百十名心腹亲兵。
马蹄被布包裹着,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星光,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地钻出城门,头也不回地向西边奔逃,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城头上,负责守夜的几个士兵打着哈欠,根本没注意到主将已经溜之大吉。
直到天色微明,换防的士兵才发现府衙空了,李将军不见踪影。
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传开,留守的士兵们顿时炸开了锅。
“将军跑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还守个屁啊!秦王的大军马上就到了!”
恐慌蔓延,起初还有副将试图弹压,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士兵们开始三五成群地丢下武器,翻墙的翻墙,撬门缝的撬门缝,也跟着逃亡,城中秩序荡然无存。
次日清晨,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延安城外的黄土高坡上。
朱明夷的大军如同潮水般涌来,旌旗猎猎,兵甲森森,将延安城围得水泄不通。
兵临城下,却不见城头有多少守军,只有零星几个脑袋在垛口后探头探脑,显得异常冷清。
侯天禄一马当先,正憋着一股劲准备上前喊话,挑战一番,给这延安守将一个下马威。
“怎么回事?”他勒住马,疑惑地看向城头,这阵仗未免太寒酸了些。
没等他开口喝骂,城头上忽然哆哆嗦嗦地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喊声:“城下……城下可是秦王殿下当面?”
声音颤抖,显然是吓破了胆。
侯天禄愣了一下,随即扯开嗓门,声若洪钟:“正是!尔等还不速速开门投降,更待何时?可免一死!”
城头上的副将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几乎是嚎了出来:“秦王殿下!饶命啊!李过将军……他,他昨夜已弃城逃走啦!我等愿降!我等真心愿降!”
“什么?李过跑了?”朱明夷正策马在中军,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