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叶碰撞声逼近后院门帘。门帘被粗暴地掀起!
刘一刀那张白胖的脸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他身后跟着的不再是御厨,而是两队盔甲鲜明、手持长戈的羽林卫!冰冷的金属光泽与肃杀之气瞬间填满了狭小的后厨空间。刘一刀手中托着的,也不再是“八珍烩灵髓”,而是一只盖着明黄绸缎、一尺见方的赤金食盒。食盒四角镶嵌着龙眼大小的避尘珠,盒身隐隐透出温润的灵光与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御赐之物!
“苏窈!”刘一刀的声音因激动而发尖,眼中闪烁着怨毒与报复的快意,“前日你以妖法惊扰圣前,毁损御膳,罪在不赦!幸得陛下宽宏,念你驱妖微功,不予深究!今特赐‘紫宸八宝灵米’一斗!此米乃昆仑秘境灵田所出,沐浴日精月华百年方得一熟!内蕴无上灵力,岂是你那澄园贱土所出‘净米’可比?”
他猛地掀开明黄绸缎!
嗡——!
一股比“八珍烩灵髓”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灵力波动,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异香,轰然爆发!食盒内,并非白米,而是一粒粒饱满圆润、通体流转着紫金色泽、如同最上等紫水晶雕琢而成的米粒!每一粒米都仿佛有生命般,吞吐着肉眼可见的氤氲灵气,香气浓烈霸道,瞬间将后厨内深井水的清冽气息与新葱的微香彻底压制!
“陛下口谕!”刘一刀挺直腰板,声音拔得更高,带着刻毒的得意,“着玉膳夫人苏窈,以此‘紫宸八宝灵米’,佐以御赐‘九转玉髓泉’,为陛下烹制‘八宝朝元羹’!限你午时三刻,送入紫宸殿!若误了时辰,或滋味有半分差池……哼!”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苏窈身前那只粗陶碗里那株毫不起眼的嫩葱,嘴角咧开恶毒的笑容:“陛下说了,你那澄园贱米,还有那盆……野草,就留着喂你那小县主吧!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后厨回荡。羽林卫面无表情,长戈杵地,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的牢笼,锁死了所有退路。荆钗的身体绷紧如弓弦,枯瘦指间气劲凝聚,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目光死死锁定刘一刀的咽喉。
苏窈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食盒中那流光溢彩、灵气逼人的紫金灵米。她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抚过身前粗陶碗的边缘,指尖触碰到那株嫩葱冰凉的叶片。
“陛下厚赐,民女惶恐。”她的声音温润依旧,听不出喜怒,“刘总管远来辛苦,不如先用些点心,再行监工?”
点心?
刘一刀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愕然地看着苏窈,又看看这简陋的灶间,除了水缸、米袋、土灶,哪有点心?
苏窈却已转身,走向角落那个巨大的水缸。缸中,是深井打上来的活水,清澈见底。她拿起一只最寻常的葫芦瓢,舀了半瓢清水。然后,走到灶台旁那袋按她要求、淘洗了二十遍、颗颗分明却依旧灰扑扑的普通糙米前。
她伸出两指,极其随意地捻起……三粒糙米。
动作普通得如同任何一个农妇准备煮粥。
在刘一刀看疯子般的眼神、羽林卫冷漠的注视、以及荆钗紧绷的戒备中,苏窈将那三粒糙米,轻轻放入了葫芦瓢中的清水里。
没有灵火,没有异象。只有清水,三粒糙米。
她端着葫芦瓢,走回那只承载着嫩葱的粗陶碗旁。指尖,再次拂过葱叶,带起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翠绿流光。那点微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瓢中清水。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雪落炭火的声响。
瓢中清澈的井水,瞬间……沸腾!不是被火焰加热的翻滚,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点燃!无数细密的气泡疯狂涌起、炸裂!那三粒灰扑扑的糙米,在这奇异的“沸水”中,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疯狂地……褪色、膨胀、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