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沉重。那碧绿的玉镯触手冰凉,水光潋滟,却透着一股不祥的寒气。苏窈的目光扫过托盘,最终落在那只精巧的紫檀食盒上。盒盖紧闭,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缝隙处隐隐透出一丝甜腻的糕点香气。
“姑娘好福气啊!” 李德海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眼神却如同毒蛇般在苏窈脸上逡巡,“靖王殿下对姑娘也是青眼有加,特意吩咐咱家亲自护送姑娘回澄园,确保太后娘娘的赏赐……安然无恙。” 他刻意加重了“安然无恙”四字。
护送?押送!
苏窈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捧着沉重的托盘,如同捧着滚烫的炭火,在珍馐司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跟在李德海身后,一步步走出这片弥漫着辛香与杀机的庑殿。身后,魏忠那双阴冷如毒蛇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紧紧黏在她的背脊上。
宫道漫长,夕阳的余晖将高耸的宫墙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李德海在前引路,步伐不疾不徐,如同猫戏老鼠。两个低眉顺眼、却眼神锐利的小太监紧随苏窈身后,堵死了所有退路。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苏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托盘上那冰凉的翡翠玉镯。镯身光滑,内圈似乎……刻着什么?她的指尖极其细微地探入内圈,触感传来——不是光滑,而是极其细微的凹凸纹路!那纹路繁复妖异,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缠枝莲纹!
与魏忠令牌背面、古老皮卷上记载的一模一样的缠枝莲纹!
这太后的“赏赐”,竟是姬氏图腾的标记!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这玉镯,根本不是什么赏赐!是标记!是枷锁!是姬氏对她无声的警告与宣示!
回到澄园,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李德海那张谄媚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川剧变脸。“苏姑娘,好生歇着。太后的赏赐,可要‘仔细’收好。” 他皮笑肉不笑地丢下一句,带着两个小太监扬长而去。
院中,靖王府的侍卫如同铁塔般伫立。荆钗无声地出现在廊下,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苏窈手中的托盘,最终停留在那只碧绿的玉镯上。
苏窈强作镇定,将托盘交给荆钗:“有劳荆钗姑娘收好。” 她特意指了指那只紫檀食盒,“太后娘娘赏的八珍糕,请荆钗姑娘代为保管,民女不敢擅用。” 她必须将这来路不明的食物推出去!
荆钗面无表情地接过托盘,目光在食盒上停留一瞬,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苏窈快步回到自己的厢房,反手插上门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觉得双腿发软。冷汗早已浸透内衫。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院中侍卫的身影在暮色中如同鬼魅。
玉佩!皮卷!
她必须立刻确认它们的安全!
夜渐深,万籁俱寂。
确认阿沅在荆钗“照料”下已经睡熟,苏窈如同最警觉的夜枭,无声地潜入冰冷的小厨房。月光惨淡,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她首先扑向墙角那堆松木劈柴。指尖准确地摸到那根有裂缝的木柴,指甲用力抠开被松木碎屑堵住的裂口!还好!指尖触碰到那卷成细束的、薄如蝉翼的暗黄皮卷!它依旧安静地躺在裂缝深处!苏窈的心稍稍安定,迅速将其塞回原位,堵好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