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信王!” 靖王?!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苏窈脑中炸响!令牌的警示、血罐里的“天河砂”、这触目惊心的血字警告!所有线索瞬间串联,指向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真相!
秦岳查到了“天河砂”的实证,并发现了它与靖王生母端敬皇贵妃宫徽的关联!他拼死送出这最后的警告——“莫信王”!靖王……才是这毒杀太后阴谋的幕后黑手?或者,至少是知情者、参与者?!那他让自己入宫献羹,保护太后,岂非天大的笑话?是借刀杀人?还是……将自己也作为毒网中的一环?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苏窈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袖中那枚饕餮令牌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再次传来一阵微弱却冰冷的悸动,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呜咽。
她猛地攥紧了那张染血的粗黄纸,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幽蓝的“天河砂”粉尘从指缝簌簌落下,如同来自地狱的磷火。明日卯时入宫献羹……这哪里是博取信任的契机?分明是踏入必死之局的丧钟!
怎么办?!
毁掉血罐?装作不知?
还是……带着这滔天的秘密,去赴靖王的“棋局”?
“姐姐……” 床榻上,阿沅在睡梦中发出一声不安的呓语,小身子无意识地朝苏窈的方向蜷缩了一下。
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如同惊雷劈开了苏窈脑中翻腾的混乱与绝望!阿沅!她还有阿沅!她若退缩,阿沅怎么办?她若带着这秘密逃走,靖王会放过她们姐妹?这遍布京城的眼线,这深不可测的皇权……
不能退!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姐妹俱亡!
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火焰,猛地从苏窈眼底深处燃起!那火焰烧尽了恐惧,烧尽了犹豫,只剩下冰冷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向死而生!
她眼中寒光爆射!靖王要她入局?好!那她便入!不仅要入,还要将这潭水,彻底搅浑!秦岳用命换来的警告和证据,绝不能白费!这血罐,这天河砂,这“莫信王”的血书,便是她手中最致命的暗器!
苏窈小心翼翼地将那撮幽蓝的“天河砂”重新包好,连同那张染血的粗黄纸,塞回冰冷的粗陶药罐中。她看着那层被自己抠开的、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血泥封口,眼神冰冷如铁。
她走到书案旁,黑暗中摸索到白日里为太后拟方用的那方上等松烟墨。她拿起墨锭,毫不犹豫地用力砸向自己掌心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旧伤!
“噗!” 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墨锭。
她咬着牙,用那染血的墨锭,蘸着自己掌心的鲜血,在那粗糙的粗陶药罐外壁,飞快地、用力地书写起来!鲜血混合着墨汁,在冰冷的陶壁上留下一个个狰狞扭曲、如同诅咒般的暗红字迹——正是秦岳令牌上传递来的那个端敬皇贵妃宫徽的简化标记!
写完,她将染血的墨锭丢开,迅速用油布重新将药罐层层包裹,那暗红的徽记被掩盖在油布之下。她将这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罐,藏在了床榻下最隐蔽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苏窈才感到掌心传来钻心的剧痛,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衣。她踉跄着走到水盆边,就着冰冷的残水,草草清洗了手上和墨锭上的血迹。冰冷的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却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回到床边,她看着熟睡的阿沅,眼中翻涌着无尽的痛楚与决绝。她俯下身,在妹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冷而沉重的吻。然后,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盘膝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
她不再试图入睡,而是将所有的意念沉入心湖最深处。白日里捣制莲藕泥时,那种意志与食材共鸣、引动“生”之真意的奇妙感觉,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她心中悄然复燃。她一遍遍在脑海中描摹那节莲藕的形态——粗糙的外皮,晶莹的断口,清甜的气息,在黑暗淤泥中默默积蓄的顽强生机……
血契在心,不在器!
道法自然,唯心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