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释然:“世事难料,许是那行商为报恩,或是为掩人耳目,将此物赠予了有缘人。辗转流落至此,也是天意。” 她看着苏窈,目光变得郑重无比:“苏姑娘,此物牵扯甚大。前朝旧物,尤其是这等曾属宫廷的重器,若被有心人知晓,恐引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苏窈心中一凛,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方石磨,既是她安身立命的基石,更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苏有财、王婆子之流,不过是疥癣之疾,若真被那些觊觎前朝秘宝的势力盯上……
“民女明白!” 苏窈的声音无比凝重,“谢夫人提点!此物在民女手中,只是一方好用的砧板。民女只愿凭手艺糊口,安分守己,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更不会向外透露其半分来历!”
林氏深深地看着苏窈,似乎想从她眼中分辨真伪。良久,她缓缓点头:“你是个聪明人。本夫人信你。” 她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下来:“这‘荷塘月色’,心思精巧,意境深远,深得‘雅食’三味。苏姑娘之才,困于这小店,着实可惜。”
苏窈心中一动,听出林氏话中招揽之意更浓。她依旧保持着恭敬,姿态却是不卑不亢:“夫人谬赞。民女微末技艺,能得夫人一句赞赏已是万幸。小店虽陋,却是民女姐妹安身立命之所。凭手艺吃饭,养活小妹,告慰先人,便是民女最大的心愿。”
再次婉拒。
林氏眼中欣赏之色更浓。她不再强求,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温润、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轻轻放在桌上:“今日初尝苏姑娘手艺,惊为天人。这只镯子,权作‘荷塘月色’的谢仪。他日若得空,还望姑娘能来县衙,为本夫人调理几日羹汤,也让我家老爷再尝尝你的手艺。”
这已不是简单的报酬,而是明确的示好和一份沉甸甸的人情!一只上等翡翠镯子,价值远超百碗酸辣粉!
“夫人厚赐,民女愧不敢当!” 苏窈连忙推辞。
“收下吧。” 林氏语气不容置疑,“本夫人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就当……结个善缘。”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方“青波”石磨,又看了看门外,“苏氏宗族之事,你不必再忧心。我家老爷自有分寸。安心做你的生意便是。”
说完,林氏不再停留,在小丫鬟春桃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起身离去。那青帷小车在衙役的护卫下,缓缓驶离了喧闹的街口。
店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已然不同。食客们敬畏地看着苏窈,看着她面前桌上那只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再看向那方青石磨盘时,眼神已充满了神秘和敬畏。连县令夫人都如此看重,这石磨……怕真是了不得的宝贝!
苏窈看着桌上的镯子,心情却无比沉重。林氏的提点如同警钟长鸣。“青波”石磨的秘密,如同一柄悬顶之剑。苏氏宗族虽被暂时压制,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族长苏茂德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可怕的是,一旦“青波”的消息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