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一旦萧若风迈出这一步,结局恐怕已经注定。
沉默片刻后,姬若风罕见地没有说话,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他提棍绕过萧若风,走到他身后,站在了琅琊王亲信的面前。
那些亲信见到姬若风此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琅琊王保不住了!
姬若风厉声喝道:“滚出天启,永远不得归来!”
亲信们纷纷拔出兵刃。
“白虎使!你太放肆了!难道你要做叛贼的走狗吗!”
“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带走琅琊王!”
局势至此,姬若风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将他们一个个打残,逐出天启城。
就在这时,萧若风上前拍了拍姬若风的肩膀,缓步走向众人面前。
“诸位,今夜之事皆由我谋划,不必为本王担忧。”
“等此事尘埃落定,我们江湖再见。”
“传令!为本王开城门!”
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终究迫于威压。
“……是,谨遵王爷令!”
……
几日后,皇宫之内。
御书房中,气氛压抑。
明德帝的目光在长明灯下忽明忽暗,低沉的气息让在场的大臣们不敢喘息。
太监跪在地上,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几位朝中重臣彼此交换眼神,希望有人能打破这片沉默。
刑部尚书尤其明显地收到了好几个示意的眼神。
看着几位老臣投来的目光,他心中苦笑不已,依旧不敢开口。
谁敢开口?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还少吗?
三天之内换了七任大理寺卿。前六位皆判萧若风无罪,结果当日便离奇暴毙,验尸报告全是“自毙”!
第七位终于顺从了圣意,判萧若风谋逆叛国,甚至跳过宗人府审判,直接押赴法场次日问斩,这才使得此案得以推进。
现在让我站出来讲话,岂不是将我推向火坑?
几位重臣全都沉默不语,一时之间琅琊王要被问斩已成定局。
“陛下!”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也让在场的各位大臣稍稍松了一口气。顺着声音望去,来者却令众人意外不已。
“六皇子?”
“陛下,儿臣求见。”萧楚河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入朝堂之中。
明德帝看着萧楚河,脸色铁青,自然明白他的来意。
他伸手拦住身边正准备斥责萧楚河的太监,眼神紧锁着自己的儿子:
“你想说什么?”
“父皇,琅琊王叔忠心耿耿,为北离立下无数战功,怎会背叛?”萧楚河本是温文尔雅,此刻语气却带着锋芒。
明德帝神色不动:“孩子,人的心思总是会变的。”
“父皇!”萧楚河毫不退让,低声反驳,“难道是因为您无法掌控局势,才让琅琊王叔替罪?”
话音一落,他环视四周,怒声质问。
“你们难道忘了当年八王之乱吗?若无琅琊王叔,哪有今日北离江山!”
刹那间,诸位大臣冷汗直流,不敢作声,仿佛未曾听见六皇子的言辞。
明德帝目光如电,冷冷喝道:“你太放肆了!身为皇子,竟敢质疑君王决定,难道不怕我将你贬为平民?”
萧楚河一把脱下王袍,狠狠摔在地上。
“若是靠这种方式得来的王位,我宁愿不要!”
说罢,他愤然转身,大步迈出殿门,只身穿着一件白衣走出了皇宫。
身后,传来明德帝震怒的吼声。
“好!即日起,削去萧楚河永安王爵位,贬为庶民,终生不得踏入天启一步!”
……
东海武帝城。
斑驳裂痕遍布城墙,苔藓早已爬上高处,恐怕比路过的几个孩童还要年长许多。
可就在这样一座城池前,聚集了无数江湖中人,目光皆投向城头悬挂的一排断剑,眼中充满敬仰。
王仙芝对天下武夫一向包容,无人能及。
无论你是金刚境也好,自在境也罢,他皆以相应境界迎战……
但一旦败了,便须将自己的兵刃挂在城头。因此,武帝城墙上挂满了名刀利剑。
武帝城一直是武林中人心中的圣地。能在王仙芝手下学得一二招式,哪怕只是交手半招,都足以成为江湖上的荣耀。
“嘎吱——”
忽然间,武帝城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穿黑衣、外披白袍的老者缓步走出。他一头银发闪闪发光,步伐之间暗藏玄机,行走如龙似虎,气势惊人。
无数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见到此景,无不惊讶万分。
“那不是王仙芝吗?!他已经有六十年没有踏出过城门了,为何今日现身?!”
“难道是与北离最近发生的那件大事有关?”
“琅琊王竟有如此影响力,能惊动这位隐世高人?”
“不可能吧?王仙芝从不过问朝廷之事,怎会突然前往天启?”
“不管怎样,他一甲子未离开武帝城,这次外出,势必掀起惊涛骇浪。”
“……江湖要变天了!”
王仙芝对周围嘈杂的议论充耳不闻,依旧从容地向西方前行。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王老怪到底要去哪里?”
“我们偷偷跟上去看看?”
“一起去!”
不少人怀揣好奇,试图尾随其后,探个究竟。
然而王仙芝的步伐难以捉摸。看似近在眼前,可刚一靠近,他人便仿佛已远在天边。就这样忽远忽近,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那些江湖中人只能站在原地,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不知他究竟所去何方。
……
夜色笼罩下的天启城外。
一辆华丽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萧楚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城门,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琅琊王叔忠心耿耿,多年辅佐父皇,如今却落得这般结局……”
他对这座曾经敬仰的天启城彻底失望。
马车驶向郊外的山林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萧楚河睁开双眼,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一听便是内力深厚之人。
萧楚河神色一冷,掀开车帘,只见车夫早已不见踪影,一名身穿黑衣、脸覆黑布的人正静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