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刚刚下旨了!”苏承安激动得语调都有些变了,脸膛涨得通红。
“皇上嘉奖你揭发秦太尉谋逆大案有功,封……封你为……”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喊出来的:
“正二品的‘护国郡主’!”
“还……还赏赐了黄金千两!各色绸缎百匹!另有……城郊的一处极好的温泉庄子!”
护国郡主?!
饶是苏晚心性沉稳,此刻也着实愣住了。
她扳倒秦太尉,确实有功在身,可皇上竟然……直接破格封她为郡主?
还是有封号、位同亲王之女的正二品郡主?!
这……这赏赐未免也太重!太出格了!
要知道,郡主之位,向来只有宗室皇亲之女才能获得。
她一个臣子之女,即便父亲贵为国公,也断没有直接越级封为郡主的道理!
除非……是皇上特旨恩宠。
可皇上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是真的看重她,要重重嘉奖她?
还是……故意将她捧到如此显赫的高位,让她成为风口浪尖上那个最显眼的靶子,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苏晚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波涛暗涌。
“晚儿!你听到了没有?你是郡主了!护国郡主啊!”
苏承安见女儿怔在原地,又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摇晃着,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和骄傲。
“我们苏家……我们苏家也要出一位郡主了!这可是光宗耀祖!天大的荣耀啊!”
看着父亲欣喜若狂、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模样,苏晚缓缓压下心中的惊疑与警惕。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荣幸。
“女儿……叩谢皇上隆恩。”
无论皇上背后是何用意,这“护国郡主”的封号,以及随之而来的尊贵地位和无上荣耀,对目前的她而言,总归是利大于弊。
至少,从今往后,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敢明着动她苏晚的人,就更少了。
只是……
这“护国”二字,听起来……似乎也别有深意,耐人寻味。
封赏的圣旨很快便由宫中专使,郑重其事地送到了靖国公府。
苏晚领着苏家上上下下,恭恭敬敬地跪接了圣旨。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再次为之哗然震动!
靖国公府那位声名鹊起的嫡长女苏晚,竟然被皇上破格册封为护国郡主!
这简直是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闻所未闻!
一时间,靖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前来道贺巴结的各路官员及其家眷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了国公府的门槛。
苏承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红光满面,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走路都带着风。
而与此同时,京城内外,各种关于苏晚的猜测和议论也甚嚣尘上,沸沸扬扬。
有人说,这是皇上慧眼识珠,对苏晚揭发秦太尉谋逆大功的肯定与褒奖,足见皇恩浩荡。
有人说,这背后定然是皇后娘娘在暗中推动,意在扶持苏晚,借她的手重新平衡后宫势力,打压某些不安分的嫔妃和皇子。
也有人酸溜溜地说,苏晚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宸王那根高枝,才能有今日这泼天的富贵与风光。
更有甚者,将苏晚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设计扳倒秦若玲、当众吓退丽嫔等事迹添油加醋,极尽渲染。
将她描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似海、手段狠辣无情、甚至会使妖法的“蛇蝎美人”、“毒玫瑰”。
对于外界的种种纷纷扰扰、褒贬不一的议论,苏晚一概置之不理。
她依旧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晚晴苑,看书,制药,研究医术,暗中练武,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仿佛外界那些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风波,都与她无关。
只是,这“护国郡主”的身份,终究还是在她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里,悄然带来了一些无法忽视的改变。
最显着的变化,便是苏晚出入宫廷,愈发自由无碍。
太后与皇后对她的态度,也日渐和颜悦色。
那些曾经对她冷嘲热讽,或阳奉阴违的宫人,如今再见到她,无一不是毕恭毕敬,噤若寒蝉。
就连靖国公府内的下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苏雪更是彻底偃旗息鼓,整日龟缩在听雨苑,连院门都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苏晚乐得这份难得的清静。
她正好利用这段安稳时日,一边潜心钻研母亲遗留下来的医书毒经,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
一边则在暗中细致观察着,朝堂与后宫的一切动向。
秦太尉倒台之后,朝堂之上确实空出了不少举足轻重的位置。
誉王一派势力遭受重创,元气大伤。
太子一派则隐隐有了抬头之势,蠢蠢欲动。
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在暗中积极活动,试图在这场权力的重新洗牌之中,为自己分得一杯羹。
后宫之中,丽嫔被苏晚狠狠敲打一番后,确实安分了不少,不敢再轻易作妖。
淑妃则变得越发低调,轻易不在人前露面。
反倒是之前一直不太显山露水的几位嫔妃,开始变得活跃起来,频频向皇后和太后示好, 刷存在感。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对苏晚有利的方向悄然发展。
然而,苏晚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往往潜藏着更为汹涌、更为致命的暗流。
誉王慕容凯,那个前世剜她心、夺她血的男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就像一条潜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随时可能猛地窜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她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筹谋。
这日,苏晚正在晚晴苑的药房里,专心致志地尝试着配置一种新的解毒剂。
紫月忽然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郡主,”紫月如今也已改了称呼,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宫里……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请您即刻入宫一趟。”
“哦?可知是何事?”苏晚放下手中细致研磨的药材,抬眸问道。
紫月摇了摇头,不确定道:“传话的嬷嬷并未明说,只强调……是急事。”
苏晚心中微凛。
皇后如此急切地召她入宫,难道……宫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换上一身素雅而不失郡主身份的常服,只带了紫月一人,便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辘辘,平稳地驶过熟悉的宫道。
紫月看着自家主子平静无波,沉静如水的侧脸,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郡主,您说皇后娘娘这么急着找您,会是什么事啊?该不会……又是丽嫔那个搅家精在闹什么幺蛾子吧?”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眸光微垂,落在自己交叠置于膝上的纤细双手。
“丽嫔吃了上次的教训,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明着出来寻衅滋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只怕……是别的事情。”
“而且,能让皇后如此急切,甚至不惜动用‘急事’二字,恐怕……绝非小事。”
紫月听了这话,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神色凝重,不再言语,只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不要是什么天大的麻烦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