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断的“意外”和“巧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纠缠着白芷薇,让她那颗一向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道心,彻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憋屈、如此诡异的战斗。
明明对手的实力在她看来孱弱不堪,如同蝼蚁一般,她随手一击便能将其碾碎。但偏偏,她的每一次志在必得的攻击,都会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原因而落空,或者威力大减,甚至还会反过来让她自己陷入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卯足了力气,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还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的内伤。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白芷薇在心中疯狂地怒吼着,美丽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而显得有些扭曲。
她的骄傲,她的自信,她在过去十几年修炼生涯中建立起来的一切认知,都在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和冲击。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或者被什么看不见的诡异力量给缠上了。
心态的失衡,直接导致了她攻势的紊乱。她的剑招依旧凌厉,但却失去了以往的那份从容和精准,反而变得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混乱,破绽也随之越来越多。
而苏沐瑶,则敏锐地察觉到了白芷薇状态的这种异常变化。
她知道,白芷薇这位天之骄女,恐怕是被自己这连番的“好运气”给彻底搞懵了,甚至快要被逼疯了。
而这,或许就是自己那千载难逢的、能够创造奇迹的……机会。
就在白芷薇因为又一次“匪夷所思”的攻击失手(比如她一剑刺出,结果剑尖却“恰好”被一只突然从擂台缝隙里飞出来的蜜蜂给叮了一下,导致剑路出现了一丝微小的偏差),而出现短暂分神和愣怔的瞬间;
又或者是因为她之前在强行催动灵力,试图突破金手指制造的“意外”时,用力过猛,不小心牵动了她在冲击《素女心经》某个高阶关隘时,因为太过急于求成而留下的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隐秘内伤,导致她体内的灵力运转在此时此刻,突然出现了一丝虽然微弱但却非常致命的凝滞和阻塞……
总之,就在白芷薇因为这些接踵而至的“神来之笔”般的“巧合”,而导致她的动作和反应都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但却足以改变战局的明显凝滞的刹那……
苏沐瑶知道,自己那唯一的,也是千载难逢的,能够一锤定音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去思考自己接下来这一击成功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她只是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斗直觉(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金手指在关键时刻的“灵光一闪”般的提示),以及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将自己体内那刚刚突破到炼气三层不久的全部灵力,都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手中那把经过“寒铁精英魄”打磨强化过的铁剑之中。
然后,她手中的铁剑,以一个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拙”和“不合常理”的刁钻角度,如同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刺了出去。
这一剑,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势,也没有什么华丽炫目的剑光。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平平无奇。
甚至,在台下许多修为高深的长老和内门弟子看来,苏沐瑶这一剑的轨迹,都显得有些歪歪扭扭,破绽百出,根本就不可能对身法灵动、剑术精湛的白芷薇造成任何威胁。
然而,就是这么一记看起来漏洞百出、仿佛是初学者胡乱挥舞出来的“幸运之剑”……
却“恰好”在白芷薇因为旧伤复发而导致身形出现微弱僵直,左胁下方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防御空当的瞬间;
又“恰好”因为苏沐瑶在出剑的时候,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之前赵勇掉下擂台时崩裂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擂台碎石,导致她的身体重心微微一偏,使得她这一剑的轨迹,也随之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但却至关重要的偏移……
最终,这柄闪烁着淡淡寒光的铁剑,便以一种让所有人(包括苏沐瑶自己和白芷薇在内)都感到匪夷所思、瞠目结舌的方式,“噗嗤”一声轻响,极其精准地、也是极其“幸运”地,刺中了白芷薇因为旧伤复发而无力及时回防的左胁下方。
虽然因为苏沐瑶的修为和力量都远逊于白芷薇,再加上白芷薇身上还穿着一件品阶不低的内甲法衣,所以这一剑并没有对白芷薇造成什么太过严重的实质性伤害,只是在她的内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并且将她震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但,就是这看似无关痛痒的几步踉跄,却让原本就因为心态失衡而有些站立不稳的白芷薇,一只脚……“恰好”踩空了。
“啊。”
白芷薇发出一声短促而又充满了不甘和屈辱的惊呼,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擂台的边缘,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从擂台之上掉下去的,不再是那个倒霉的赵勇,而是……而是被誉为青云宗外门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女,本次小比夺冠呼声最高的绝世天才——白芷薇。
整个演武场,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比之前赵勇掉下擂台时,还要更加漫长,也更加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无论是台下的外门弟子,还是观礼台上的宗门长老和内门精英,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震惊、错愕、茫然和不可思议。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芷薇……竟然输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如此“窝囊”,如此“离奇”,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据说只是运气比较好的苏沐瑶。
这……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更加荒诞和离奇啊。
擂台之上,苏沐瑶自己也愣住了。
她看着台下那个因为突如其来的落败而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不甘、屈辱和深深的挫败感的白芷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依旧保持着前刺姿势的铁剑,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我……我好像……赢了。”苏沐瑶有些不确定地,也有些稀里糊涂地,在心中默默地想道,“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呢。白师姐她……她怎么就掉下去了呢。我刚才那一剑……好像也没用多大力气啊。”
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台下的白芷薇,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茫然之后,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巨大羞辱感和挫败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输。而且还是输得如此的莫名其妙,如此的憋屈窝囊。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心中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被苏沐瑶那看似“幸运”实则“致命”的一击,给彻底击得粉碎。
“噗——”
一股殷红的鲜血,猛地从白芷薇的口中喷射而出,洒落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衣裙之上,显得格外的刺眼和触目惊心。
这一口血,一半是因为刚才被苏沐瑶那一剑的余劲震伤了内腑,而另一半,则完全是被气的,被羞辱的,被自己那颗破碎的道心给反噬的。
她的道心,在这一刻,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的方式降临的失败,而受到了前所未有、也难以弥补的严重损伤。
就在白芷薇心神巨震,道心受损,自身气运也因此而出现大幅度波动和紊乱的这短短一瞬间……
苏沐瑶脑海中那个一直对“女主气运”垂涎三尺的金手指“气运掠夺”功能,终于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它如同饿了三天三夜的猛虎扑向了鲜美的羔羊一般,毫不客气地、也是以一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凶猛和彻底的方式,从白芷薇那紊乱的气运之中,成功地、较大程度地“掠夺”了一大股精纯无比、也磅礴浩瀚的“女主光环”气运,并将其源源不断地反馈到了苏沐瑶的身上。
苏沐瑶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被一股温暖而又强大的神秘能量所包裹和洗礼,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舒畅感。
她的精神识海,也在这股气运的滋养之下,变得更加稳固和清明。甚至就连她脑海中那个金手指的系统核心,都因为吸收了这股庞大的“女主气运”,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大、也更加深不可测了一些。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除了苏沐瑶自己有所察觉之外,在场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过了许久许久,负责主持这场比赛的当值执事,才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一种带着几分颤抖和不确定的语气,高声宣布道:“本……本场比赛……苏……苏沐瑶……胜。”
这个宣判结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演武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