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本座不甘心……”
那南域魔宗护法的哀嚎在乱葬岗上空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还有血肉被硬生生剥离的闷响。
他的身体像是被戳破了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
精纯魔元、神魂,连同满身血肉精华,都化作了最原始的养料,顺着那只扣在他头颅上的鬼爪,源源不绝地灌入骷髅战将的躯壳。
护法最后的意识在怨毒与恐惧中湮灭。
他那面引以为傲的万魂幡“噗”地一声,蹿起一股黑火,幡上数不清的魂影在无声尖啸中化作飞灰,这件祭炼多年的邪宝,就这么报废了。
那具骷髅战将,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眶中两团魂火,已由幽蓝转为一种浓稠的血红,内里仿佛有岩浆在翻滚,透着无尽的暴戾与疯狂。
原本残破的甲胄上,一道道暗金色魔纹自行游走、蔓延,紧紧贴合在骨骼上,像是新长出来的第二层皮肤。
它空洞的胸腔里,原先只是魂火核心的位置,竟凭空凝聚出一颗拳头大小、乌黑发亮、还在“咚咚”搏动着的魔心!
每一次跳动,都让方圆数里的天地元气跟着一颤。
一股夹杂着残破帝蕴与滔天魔念的压力,如浪潮般拍打四周,震得乱石崩裂,孤坟坍塌。
“咔——”
骷髅战将慢慢抬起了头,颈骨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脆响。
它空洞的下颚骨开合,不再是简单的摩擦,而是吐出一句含混不清,却又带着莫大威严的古老魔语:
“……吾……归矣……”
说完,它随手扔掉那具已经彻底干瘪的护法尸骸,血红的魂火扫过四周,似乎在寻找新的、能让它愉悦的猎物。
……
“轰隆!”
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卫青一行人迈出了幽深洞穴。
刚出来,众人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适应着外面的光亮。
但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望向西边天际。
那个方向,一道粗得吓人的黑红色气柱直插云霄,搅得天上云层翻滚,形成一个巨大而狰狞的漩涡。
即便隔着老远,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子毁天灭地的邪异,以及其中夹杂的一缕,让神魂都为之颤抖的帝道威压。
“乖乖……这帮魔崽子是捅了多大的篓子?”尉迟恭扛着竹节钢鞭,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鸭蛋,“这动静,比刚才洞里那些怨气疙瘩加起来还大上十倍不止!”
“好生霸道,又邪门得很的帝威。”秦琼手按瓦面金锏,眉头也蹙了起来,“这股气机,似乎不完整,充满了扭曲和疯狂,倒像是……硬催出来的怪物。”
张辽的神情锐利,沉声道:“主帅,这股气息的源头,正是袁道长他们先前所指的‘凶煞’之地,乱葬岗方向。”
卫青负手而立,面色平静。
他能分辨出,那冲天而起的威压,根基是一缕准帝级的尸煞之气,其上,却强行嫁接了一股更为古老、更为强大的残破魔帝意志。
两者正在发生某种恶性的聚合。
就在这时,远处几道身影飞快奔来,正是留守的霍去病等人。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舅舅!你们可算出来了!”霍去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劲儿,他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前,长枪往地上一顿,兴冲冲地盯着西方那道骇人的气柱,“西边那叫一个热闹!王军师和两位道长说,有魔崽子捅了天大的马蜂窝,咱们不去瞧瞧,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王猛紧随其后,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模样,轻摇羽扇,对卫青躬身一礼:“主帅,方才那处凶地煞气陡然暴涨,与一股魔气相融,引发了异变。袁道长与李道长推测,恐怕是南域魔宗那些人,无意中惊动了什么沉睡的禁忌。”
袁天罡与李淳风也走了上来,两人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帅,”袁天罡抚着长须,声音低沉,“贫道观那气象,黑中透红,血光冲天,已是‘魔染帝尸’的凶兆,凶煞到了极点。此物借魔宗之人的血肉精魂为引,正在补全自身,一旦让它彻底成形,怕是要在这方秘境中掀起滔天杀劫,所有活物都将是它的口粮。”
李淳风接口道:“正是。那残破帝蕴被魔气污染,早已没了神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与吞噬本能。它现在,就是一头有着大帝部分威能,却丁点理智也无的凶兽。”
“凶兽?”霍去病一听,战意更浓,舔了舔嘴唇,“那正好!管它什么帝尸魔尸,正好拿来给我的‘冠军’枪开开荤!”
“说得一点没错!”尉迟恭一拍大腿,瓮声瓮气地嚷嚷,“俺老黑的鞭子早就等不及了!管他娘的是什么怪物,一鞭子下去,也得给它抽出油来!”
他还示威似的挥了挥手中的竹节钢鞭,带起一阵“呜呜”的风声。
“翼国公莫急。”王猛有些无奈地瞥了尉迟恭一眼,随即转向卫青,正色道,“主帅,那魔尸此刻威势正盛,且诡谲难测。我等虽不受此地规则压制,但贸然与之冲突,并非上策。依属下看,不如暂避其锋,先行探查秘境他处,待寻得更多机缘,实力再有精进后,再做计较不迟。”
王猛的建议,确实是最稳妥的。
一时间,周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卫青身上,等着这位主帅拿主意。
卫青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西方天际那道狰狞的气柱。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避?”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我大唐行事,何须避让?”
他转过身,扫视众人,从霍去病按捺不住的渴望,到尉迟恭脸上的憨勇,再到王猛的审慎,最后落在张辽、秦琼等人沉稳的面庞上。
“一头失了心智的残破帝尸罢了,纵然魔染,亦不过土鸡瓦狗。”
卫青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那股子气魄,却让在场众人心头一热,胸中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
“既是祸端,亦是机缘。此物,留不得。”
他略一停顿。
“传令,全军休整一刻,而后……向西开进!”
“喏!”
霍去病、尉迟恭、张辽、秦琼等人齐声应诺,声浪滚滚。每个人都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先前的几分凝重与不安,在卫青这几句话下,烟消云散。
“出发!干他娘的!”尉迟恭已经迫不及待地吼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