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千机站在全息控制台前，观察着几人的新记忆，镜片上跳动着脑波同步率的数据流：97.3%。
朱本豪的瞳孔微微扩散，张晓的嘴角挂着恍惚的笑，何目的脑电波逐渐趋于平缓。
“就快了……”他轻声自语，挥手在虚空中轻点，调出下一阶段的程序：《新Z市记忆重构计划》。
“再有三分钟，记忆覆写完成之后，你们就会彻底忘记‘超自然调查社’是什么，只记得自己，是天声集团的忠诚安保人员……”
只是。
“轰！！！”
穹顶的一块钢化玻璃突然炸裂，随后碎片倾泻而下。
一道黑影从破口处疾坠，黑色风衣在气流中猎猎作响，面罩外的护目镜反射着白光。
言千机认出来，这面罩和之前朱本豪三人突袭大楼时一模一样。
来人在半空拧身，几枚电磁脉冲弹呈品字形射出。
“砰！砰！砰！”
所有的巨型屏幕同时爆出刺目的电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光闪烁两下，骤然熄灭。
海枫，落地无声。
还未等言千机反应过来，他的战术匕首就已经刺入朱本豪腕间的电磁锁。
一撬，一扭，“咔嗒”弹开。
低压电流还没来得及释放，匕首已经切断了线路。
随后他单手扣住何目的面罩边缘，指节发力，“咔嚓”捏碎数据接口，再伸出另一只手扯断电极线。
火花溅在他小臂上，烧焦了布料，可海枫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该你了......”望着张晓，海枫思索片刻，直接掏出防风打火机，火焰在纳米纤维上一撩。
“嘶啦！”智能材料遇热收缩的特性反而成了弱点，绳索一下就松弛起来。
然而张晓还沉浸在幻梦里，眼神涣散，嘴角挂着痴笑：“爸，我告诉你个喜事，我当上局长了！”
海枫毫不犹豫反手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张晓的脸被打得偏过去，血丝从嘴角渗出来。
“睡醒了吗，军爷？”海枫揪住他的衣领，“你爸不在这儿，你也不是什么狗屁局长。你是张晓，超自然调查社的正义新人，记住了吗？”
张晓的眼神终于聚焦，捂着火辣辣的脸：“记、记住了……”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还在回荡，电火花簌簌落下。
海枫的身影在闪烁的应急红光中站定，风衣的下摆缓缓垂落。
“哎呀！”张晓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脑子还有点嗡嗡的，幻象里，父亲的赞许和现实的剧痛搅成一团浆糊。
他看着海枫，又是感激又是憋屈，忍不住脱口而出：“大哥！你丫的猫哪去了？刚才我们差点就全军覆没了！朱社长他们……”
他瞥了一眼旁边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朱本豪和何目，心有余悸。
海枫没理他，正弯下腰，将一枚小型Emp干扰器黏在言千机控制台的主机外壳上，蓝光一闪即灭。
做完这个，他才直起身，战术墨镜后的视线扫过大厅，最后落在张晓身上，嘴角扯出一个欠揍的弧度。
“这叫潜伏，懂么？小朋友。”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社长似的，浑身功夫金光闪闪，走哪都是焦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能打？老子是普通人，作孽啊，不是马戏团的狮子。动静闹得越大，敌人准备得越充分，破绽就越少。就应该瞅准他得意忘形，所有注意力都在欣赏他那套‘幸福谎言’的时候。”
说着，他用手指头点了点还在冒着烟的屏幕残骸，“这个点才是掀桌子的最佳时机。这叫效率，懂不？”
另外一边，朱本豪活动了一下手腕，被电流刺激后还有些酸麻。
此刻武者眼神锐利如鹰隼，锁定了控制台后的言千机。
朱本豪不废话，低喝一声：“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先冲了出去，形意拳架瞬间拉开，目标直指言千机。
张晓也甩甩头，强行压下残留的幻象影响，拔出手枪准备进行侧翼掩护。
何目则迅速退后，试图连接自己携带的微型终端，看能否从外部干扰言千机的系统。
局面逆转！
失去了赖以操控人心的屏幕武器，在几人眼里，言千机现在只是一个穿着怪异西装脸色苍白的男人。
朱本豪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个呼吸间已欺近控制台，拳风呼啸，直捣言千机面门！
然而，就在武者的拳头即将触及言千机的刹那。
“呵，哈哈哈哈哈！”言千机不知为何忽然狂笑起来。
他猛地拍下了控制台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按钮！
“晚了！英雄们！”言千机叫喊着，尖锐刺耳，“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尝尝你们自己酿造的苦酒吧！心魔回廊，启动！”
“不好！情报有误！”海枫见状连忙喊道，“他的设备不仅可以通过视觉影响大脑，听觉也可以！”
“嗡——”
下一刻，低频震动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直接扎进每个人的颅骨，狠狠搅动着大脑深处的记忆泥潭！
声音无形无质，却比刚才的光芒更令人心悸。
朱本豪的拳头硬生生停了下来，就在言千机眼前一寸！
黑暗淹没了整个世界，武者的视野渐渐扭曲。
晃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审讯室里，冰冷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
面前是一张铁桌，桌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承业，那个搬着无辜受害者遗体拿去做生意的人渣。
“罗承业，你涉嫌非法进行人体买卖，是时候面对正义的审判了。”朱本豪听见自己的声音，感到诧异无比。
自己明明还没打算开口。
罗承业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讥笑：“朱社长，我可是大客户哦。你真的相信，我会被关起来吗？”
朱本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副钥匙。
他想要松手，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将钥匙“咔嗒”一声解开在罗承业手腕上的镣铐。
“不可能！”他的喉咙发紧，可声音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掐断。
下一秒，场景再次切换。
他站在龙纹局的审判厅里，四周坐满了高层。
他的制服被扒下，胸口的龙形刺青被投影放大，被当成成某种罪证。
“朱本豪，你私自调查龙纹局内部事务，违反条例。”审判官的声音冰冷，“即刻剥夺特工身份，终身监禁。”
他想要怒吼，想要辩解，可喉咙里只挤出一丝嘶哑的喘息。
他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正义被碾碎，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