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四合院的青瓦屋顶上,给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幕。林默与小豆子匆匆赶回四合院。
一进院子,两人就直奔何雨柱的房间。何雨柱正坐在桌前,小豆子顾不上寒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今天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雨柱。
何雨柱听得很认真,不时插话提问,三人一直讨论两三个小时。经过一番深入的分析,他们一致认为“十五日”这个日期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而茶楼老板赵明德与钟表行老板王世安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需要查查赵明德那个侄子的底细。”何雨柱突然提议道,“特别是他在五金厂负责采购什么。”这个建议让林默眼前一亮,他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林默和小豆子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第三五金厂,据林默所知,赵明德的侄子就在这家厂里工作。
当两人站在厂区的大门前时,一股浓烈的机油和金属的气味扑面而来。厂区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远处车间的机器轰鸣声隐约可闻,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繁忙与喧嚣。
林默走到门卫室前,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证件上的钢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显得格外醒目。门卫仔细检查了证件后,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连忙打开了大门。
进入厂区后,林默和小豆子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厂办主任的办公室。厂办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的额头布满了皱纹,工装裤上沾满了黑色的机油污渍,看上去有些疲惫。
看到林默和小豆子进来,厂办主任连忙起身,搓着手,神情有些局促地说道:“两位同志来得真早啊。”
\"我们需要查阅赵建国的采购记录。\"林默开门见山。
办公室里,翻动纸张的沙沙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小豆子突然直起身子:\"找到了!过去三年,茶楼的锅炉都是赵建国经手采购的。\"
林默接过记录本,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行行数据:\"更奇怪的是,爆炸发生前一个月,他突然申请调往上海分厂。\"
\"我们得找他谈谈。\"小豆子合上记录本。
就在这时,厂办主任匆匆推门而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两位同志,不用找了。刚接到通知,赵建国昨晚在宿舍突发心脏病,送医途中...没了。\"
小豆子手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水在记录本上晕开一片蓝色。他瞪大眼睛,声音有些发抖:\"什...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两点多。\"厂办主任用袖子擦了擦汗,\"厂医说是心肌梗塞,送医院的路上就...唉,才三十出头的小伙子啊...\"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档案袋的边缘,那原本光滑的纸质在他的摩挲下变得有些粗糙,而他的指节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厂办主任那沾满油污的衣领,仿佛要透过那层污渍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终于,林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我们能看看他的宿舍吗?”
赵建国的宿舍位于厂区最里面的一栋灰砖二层小楼里,周围环境显得有些破败和荒凉。当他们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廉价烟草和机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闻了有些难受。
宿舍里的布置十分简单,一张单人床,上面的被褥凌乱地堆着,仿佛主人刚刚匆忙离开。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旁边是一个空药瓶,看起来应该是赵建国平时服用的药物。
小豆子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年轻人方脸浓眉,眼神锐利,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小豆子不禁喃喃自语道:“这……这不像有心脏病的样子啊。”
林默戴上白手套,动作轻缓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码着票据和笔记本,最下层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小豆子凑过来。
照片上,赵建国和茶楼老板赵明德站在钟表行门前。林默的目光被玻璃橱窗反射出的模糊人影吸引——那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背影。
\"带回去。\"林默迅速将照片塞进档案袋。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窗户插销完好,门锁没有撬痕,床头那杯茶里沉淀着褐色渣滓...
\"同志,这茶是谁泡的?\"林默突然问道。
厂办主任一愣:\"应该是他自己吧?单身汉宿舍都这样...\"
林默凑近茶杯闻了闻:\"茶渣里有甘草和附子。治疗心脏病的药方,但用量过大会导致心律失常。\"
小豆子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满脸惊愕地看着林默,然而林默却用一个凌厉的眼神将他的话语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此时,厂办主任的脸色如同被抽走了全身血液一般,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您……您是说……”
林默面无表情地合上抽屉,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们需要赵建国最近三个月接触的人员名单。”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尤其是昨天,也就是十四号见过的人。”
正午的阳光异常猛烈,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林默和小豆子走出五金厂大门,强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刚一出门,小豆子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他紧走两步,压低声音对林默说道:“默哥,这分明是……”
话还没说完,林默突然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拦下一辆三轮车,轻声说道:“去军管会。”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小豆子能听见,“茶里的药量,足够毒死一头牛。”
三轮车在喧闹的街市中穿梭,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的吆喝声和自行车的铃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市井生活的画卷。小豆子紧紧攥着装有名单的档案袋,由于过度用力,他的指节都开始发白。
“我们刚找到线索,人就没了。”小豆子紧咬着嘴唇,满脸的懊恼和不甘,“这也太巧了吧,难道是有人故意在跟我们作对不成?”
林默坐在三轮车上,眼神却始终落在街边掠过的店铺招牌上,他的目光沉静如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被监视了,对方发现我们查到了线索,所以提前把人给转移走了;二是……”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人早就知道我们会查到他头上,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雷局长?”小豆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
林默没有回答,他的沉默让小豆子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三轮车继续前行,很快就拐过了前门大街。军管会那灰扑扑的三层办公楼出现在了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破旧。门口的哨兵身姿挺拔地持枪而立,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进军管会的大门,登记处的周大爷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才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是林默和小豆子,周大爷连忙笑着打招呼:“哟,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雷局长刚才还问起你们呢。”
林默的背脊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我们这就去汇报。\"他接过登记簿签字,笔迹稳如平常。
上楼梯时,小豆子压低声音:\"要不要先把照片藏起来?\"
\"不必。\"林默脚步不停,\"如果真是他...\"
话未说完,二楼拐角处突然转出一个人影。周维民扶了扶圆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小林同志,调查还顺利吗?\"他的目光落在小豆子怀中的档案袋上。
\"例行公事而已。\"林默侧身让路,\"周科长这是要去?\"
\"巧了,也是去档案室。\"周维民笑了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怀表,\"有些人事档案需要更新。\"
擦肩而过时,林默注意到周维民左袖口有一小片深色污渍,像是...茶渍。
档案室里弥漫着纸张和樟脑的气味。林默径直走向存放工商档案的区域,小豆子紧随其后。
\"默哥,周维民刚才是不是...\"小豆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别慌。\"林默从架子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登记簿,\"先查永昌货栈的资料。\"
两人正全神贯注地翻找着,档案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就在这时,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
周维民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拖沓,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文件的纸张微微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找什么呢?”周维民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需要帮忙吗?”
林默抬起头,看了周维民一眼,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不必了,周科长。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周维民并没有因为林默的冷淡而退缩,他反而又走近了几步,站在林默和小豆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面前的档案,最后停留在“永昌货栈”这几个字上。
“永昌货栈?”周维民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小豆子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的手心开始渗出冷汗,他偷偷看了一眼林默,只见林默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
林默淡淡地解释道:“这是工商改造的例行检查,周科长不必在意。”
周维民笑了笑,他的笑容里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右手腕上的怀表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钟表行的账目可不好查啊,”周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感慨,“那些齿轮咬得太紧,一不小心就会卡住手指。”
林默的嘴角微微一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合上档案,站起身来,语气依旧平静:“多谢周科长提醒。”
周维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档案室里回荡,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门关上的那一刻,小豆子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不是发现了?”
林默的目光缓缓沉了下来,他看着周维民离开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