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的意识像是沉在煮沸的铁水里，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
当那道贯穿胸口的血色长矛炸开时，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肋骨碎片混着滚烫的血沫喷溅在喉咙里。混沌海深处传来的嘶吼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眼前最后定格的画面，是血袍老者那张爬满血色纹路的脸，以及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疯狂。
“桀桀...凌小友，这‘血狱噬魂矛’滋味如何？”老者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你以为凭那点本源之力就能对抗老夫？太天真了！”
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凌辰的意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体内的灵力更是紊乱得如同即将崩塌的堤坝。识海里的混沌珠剧烈震颤着，散发出的微光越来越暗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凌辰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他想起了父母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苏沐雪在望月崖上的等待，想起了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一切。
“混沌...给我...凝！”
凌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催动识海，混沌珠猛地爆发出一圈幽暗的涟漪。那些原本已经溃散的灵力像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竟然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重新汇聚，顺着断裂的经脉艰难地流转起来。
血袍老者脸上的狞笑突然凝固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本该彻底湮灭的凌辰体内，竟然重新泛起了灵力波动。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种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混沌气息，仿佛能吞噬世间的一切力量。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还没死？”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被更浓烈的杀意取代，“也好，就让老夫亲手捏碎你的骨头，看看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老者身形一晃，枯瘦的手掌带着腥风抓向凌辰的头颅，掌心处血色符文流转，显然是打算直接震碎他的识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辰的身体突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嗤啦——”
老者的手掌擦着凌辰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直接将旁边一块数丈高的岩石劈成了粉末。而凌辰则借着这股力量，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朝着混沌海深处倒飞出去，胸口的伤口处，混沌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破损的血肉。
“哪里跑！”老者怒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血虹追了上去。
凌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混沌珠在识海里疯狂旋转，将周围稀薄的混沌之气源源不断地转化为灵力，支撑着他继续逃窜。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根本不是血袍老者的对手。刚才那一下不过是侥幸，若是再被对方追上，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想办法摆脱他...”凌辰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目光扫过周围昏暗的混沌海，“这里的混沌之气虽然稀薄，但似乎隐藏着某种规则...或许可以利用这点...”
想到这里，凌辰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一片翻滚着黑色雾气的区域冲去。他能感觉到，那里的混沌之气虽然更加狂暴，却蕴含着一丝让他感到熟悉的波动，像是与混沌珠同源。
血袍老者看着凌辰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那片黑雾区域在混沌海中有个名号，叫做“死寂之渊”，据说里面不仅有着足以撕裂大乘期修士肉身的空间乱流，还栖息着许多以修士元神为食的混沌异兽。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涉足。
“这小子难道是想自杀？”老者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对，他肯定有什么倚仗...哼，不管你耍什么花样，今天都必死无疑！”
老者咬了咬牙，还是催动血虹追了进去。在他看来，凌辰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进入死寂之渊，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片刻罢了。
刚一进入死寂之渊，凌辰就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皮肤像是被无数把小刀同时切割，护体灵力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身上的衣物瞬间就被空间乱流绞成了碎片。
“果然够狠...”凌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运转混沌珠。
让他惊喜的是，这里的混沌之气虽然狂暴，却异常精纯。混沌珠吸收起来事半功倍，转化出的灵力也更加霸道，修复身体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数倍。
“吼——”
就在这时，几声凄厉的嘶吼从黑雾深处传来。几道模糊的黑影以快到极致的速度扑了过来，它们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利爪上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滚开！”
凌辰眼神一厉，反手一拳轰出。混沌灵力在他拳头上凝聚成一道漆黑的拳影，直接将最前面那只异兽轰成了漫天光点。但更多的异兽接踵而至，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住。
“该死！”凌辰暗骂一声，只能边打边退。
他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这些混沌异兽虽然个体实力不强，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且对混沌之气有着天然的免疫力，让他颇为头疼。
血袍老者追到死寂之渊边缘，正好看到凌辰被异兽围攻的场面，顿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凌小友，看来连老天都要收你啊！等这些异兽撕碎你的肉身，老夫再取你的元神，简直完美！”
老者并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在边缘处冷眼旁观，时不时发出几声嘲讽，显然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凌辰被异兽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又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他发现，这些混沌异兽死后散发出的能量，竟然能被混沌珠直接吸收，而且转化效率比吸收混沌之气还要高！
“既然你们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了！”
凌辰突然停下脚步，体内的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他双手快速结印，识海里的混沌珠猛地射出一道幽暗的光柱，直冲天际。
“混沌...吞天！”
随着凌辰一声低喝，他的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那些原本扑向他的混沌异兽，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一个个不受控制地被吸入旋涡之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彻底吞噬。
更诡异的是，随着吞噬的异兽越来越多，凌辰身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强盛，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这...这是什么神通？”血袍老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能感觉到，凌辰正在通过吞噬那些混沌异兽变得越来越强，这种修炼方式简直闻所未闻，霸道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好！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老者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再也顾不得死寂之渊的危险，身形一闪就冲了进去。
凌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冲进来的血袍老者，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经过刚才的吞噬，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甚至连修为都隐隐触碰到了合体期的瓶颈。现在的他，已经有信心和这个老家伙好好周旋一番了。
“老家伙，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吗？”凌辰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爆发出的气势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现在，轮到我了！”
凌辰脚下猛地一跺，混沌灵力在地面炸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血袍老者。他的拳头紧握，混沌之气在拳头上凝聚成一颗不断旋转的黑色光球，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狂妄！”血袍老者怒喝一声，双手结印，身前瞬间浮现出一面由血色符文组成的盾牌。
“嘭——”
拳印与血盾碰撞的瞬间，整个死寂之渊仿佛都震颤了一下。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无数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混沌异兽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血袍老者闷哼一声，连连后退了数十步才稳住身形，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血盾，上面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你的力量...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凌辰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向前逼近，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他能感觉到，随着与血袍老者的碰撞，体内的混沌灵力变得越来越活跃，识海里的混沌珠也在疯狂震颤，仿佛在渴望着更多的战斗。
“今天，就让我看看，是你的血狱神通厉害，还是我的混沌之力更强！”
凌辰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之渊回荡，他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再次冲向了血袍老者。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混沌绝地，正式拉开了序幕。
血袍老者看着凌辰那如同不死战神般的身影，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不安。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今天或许真的踢到了一块铁板，甚至可能会在这里栽一个大跟头。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小子，既然你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身上突然爆发出浓郁的血光，整个人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夫压箱底的本事——血狱轮回！”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整个死寂之渊突然变成了一片血色的世界。无数凄厉的冤魂从地面涌出，组成一道道血色的锁链，朝着凌辰缠绕而去。天空中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旋涡，散发出的恐怖威压让空间都开始寸寸碎裂。
凌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那些血色锁链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不仅能束缚他的身体，还在不断侵蚀他的元神，让他的意识都开始出现模糊。
“这就是...血狱轮回吗？”凌辰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果然有点门道...可惜，对我没用！”
凌辰猛地一声长啸，识海里的混沌珠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体内的混沌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层幽暗的铠甲。那些缠绕而来的血色锁链一碰到铠甲，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火，瞬间被消融殆尽。
“什么？”血袍老者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的血狱锁链竟然...被化解了？这不可能！”
血狱轮回是他最强的神通，以自身精血和无数冤魂的怨念凝聚而成，就算是同阶修士被缠上，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份。可凌辰身上的那层幽暗铠甲，竟然能轻易化解血狱锁链的力量，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没什么不可能的，”凌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的这些东西，在混沌之力面前，不过是笑话罢了。”
凌辰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血袍老者面前，拳头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轰了过去。这一拳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混沌生灭的至理，让老者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正在崩塌的宇宙。
“不！”
血袍老者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拼尽全身力气将血狱轮回催动到极致。无数血色冤魂凝聚成一把巨大的血刃，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斩向凌辰。
“嘭——”
拳与刃的碰撞，产生了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整个死寂之渊都在剧烈摇晃，无数空间裂缝如同潮水般涌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当风暴散去，两道身影遥遥相对。
凌辰依旧屹立在原地，身上的幽暗铠甲虽然有些破损，但眼神却更加锐利。而血袍老者则披头散发，嘴角不断涌出鲜血，胸前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拳印，显然是受了重伤。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毛头小子...”血袍老者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凌辰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老者的心脏上。
“你输的不是实力，”凌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是道。你的道充满了杀戮和怨念，注定走不远。而我，为守护而战，我的道，比你的坚定百倍！”
“守护？哈哈哈...真是可笑！”血袍老者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血狱...自爆！”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身上爆发出的血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死寂之渊。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显然是打算自爆元神，与凌辰同归于尽。
凌辰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疯狂。以对方合体期的修为，一旦自爆元神，就算是他，也绝对讨不到好。
“想自爆？没那么容易！”
凌辰眼神一厉，体内的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他双手快速结印，识海里的混沌珠猛地射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将整个死寂之渊都笼罩其中。
“混沌...封印！”
随着凌辰一声低喝，那道幽暗的光柱突然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将血袍老者包裹在里面。老者的自爆之力在球体里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突破混沌封印的束缚。
“不——！”
血袍老者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音在封印中不断回荡，最终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当一切平息，黑色球体缓缓消散，原地只留下一枚散发着微弱血光的玉简，显然是血袍老者的遗物。
凌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走到玉简前，弯腰将其捡起，神识探入其中，很快就弄清楚了里面的内容。
原来这血袍老者是上古时期一个名为“血狱宗”的邪修门派的余孽，当年血狱宗被正道联手剿灭，他侥幸逃脱，躲进了混沌海深处，靠着吞噬修士的元神和精血才修炼到今天的境界。玉简里不仅记载了血狱宗的一些邪功秘法，还标注了混沌海深处的一处秘境，据说里面藏着血狱宗的传承至宝。
“血狱宗...秘境...”凌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这次混沌海之行，还真是没白来。”
凌辰将玉简收好，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虽然刚才的战斗让他消耗巨大，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但整体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得多。尤其是经过刚才的生死之战，他感觉自己的修为瓶颈松动了不少，只要稍加调息，就能突破到合体期。
“先找个地方恢复一下吧，”凌辰看了一眼周围依旧弥漫着黑雾的死寂之渊，“等突破到合体期，再去那个秘境看看。”
凌辰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死寂之渊深处走去。他能感觉到，那里的混沌之气更加精纯，而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狂暴，是个绝佳的恢复之地。
就在凌辰的身影消失在黑雾深处后不久，一道曼妙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刚才的战场上空。
女子身着一袭白衣，容颜绝世，正是一直暗中关注着凌辰的苏沐雪。她看着凌辰离去的方向，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很快又被一丝担忧取代。
“凌辰，你一定要小心啊...”苏沐雪轻声呢喃，“混沌海深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那个血狱宗的秘境，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沐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她知道凌辰有自己的路要走，过多的干涉反而会害了他。她能做的，就是在暗中默默守护，在他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再出手相助。
苏沐雪的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黑雾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清香，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此时的凌辰，已经找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洞府。洞府深处有一汪散发着氤氲雾气的灵泉，泉水中蕴含着极其精纯的混沌之气，正是传说中的混沌灵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凌辰看着眼前的混沌灵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有了这混沌灵泉，别说恢复伤势，就算是突破到合体期，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凌辰没有犹豫，直接跳进了混沌灵泉中。冰冷的泉水包裹着他的身体，精纯的混沌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体内，滋养着他疲惫的身躯和干涸的经脉。
凌辰闭上双眼，开始运转混沌诀。识海里的混沌珠疯狂旋转，将涌入体内的混沌之气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混沌灵力，在经脉中按照特定的路线循环往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辰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盛，周围的混沌灵泉也开始剧烈翻滚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洞府顶部的岩石不断落下碎石，显然是承受不住这股越来越强大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凌辰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幽暗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直接将洞府顶部射穿了两个大洞。
“合体期...终于突破了！”凌辰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混沌灵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突破到合体期后，他不仅感觉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提升了数倍，连神识都变得更加凝练，对混沌之力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他有信心，就算再遇到血袍老者那个级别的对手，也能轻松将其碾压。
“好了，是时候去那个秘境看看了，”凌辰从混沌灵泉中站起身，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甚至连气息都变得更加内敛，“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