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崖下的石窟据点，石火盆里的千年松脂燃烧得正旺，映得整个议事殿一片通明。凌辰盘膝坐在寒玉床上，胸口的破晓之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将玄通长老赠予的“淬灵液”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嘶——”
内劲在七十二条经脉中奔涌，每一次冲刷都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刺，凌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牙关却咬得死死的。淬灵液是守墓人用十几种天材地宝炼制的奇物，能强行拓宽经脉，但过程之痛苦，堪比刮骨疗毒。
“再加把劲！”秦老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三枚银针，随时准备为凌辰疏导紊乱的内劲，“破晓诀第二层‘破晓’已入门，但你的经脉太窄，最多只能发挥三成威力。想要在三个月内突破玄阶，必须让经脉能承受破晓之心的全力灌注！”
凌辰没有应声，只是将心神沉入丹田。在淬灵液的滋养下，原本纤细如发丝的经脉正在一点点拓宽，淡青色的内劲与破晓之心的金色能量交织融合，变得愈发精纯凝练。
三日三夜后，当最后一滴淬灵液被吸收殆尽，凌辰猛地睁开双眼，两道金色锐芒从眼底一闪而逝。他缓缓起身，握拳轻挥，拳风竟带着破空之声，在石墙上震出细密的裂纹。
“玄阶中境！”秦老抚须而笑，眼中满是欣慰，“果然是天命所归，寻常武者至少需要三年才能突破的境界，你竟只用了三日。”
凌辰活动着筋骨，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心中却无半分懈怠：“这还不够。影阁的影将已有地阶实力，我这点微末道行，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急什么。”玄通长老从殿外走进来，手里拿着片龟甲，龟甲上的裂纹杂乱无章，“影阁在黑风镇有异动。他们的‘血祭大阵’需要三百童男童女，三天后子时就要在镇西的废弃祭坛开启。”
“血祭大阵？”凌辰眼神一凛，“那是什么？”
“影阁的禁术之一。”秦老脸色凝重，“用活人精血献祭，能短时间提升修炼者的功力，代价是会让施术者心性大变，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黑风镇离断龙崖不过五十里，他们这么做，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凌辰握紧锈铁剑，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冷芒：“我去阻止他们！”
“不可。”玄通长老摇头，“黑风镇的影阁分舵由‘血手’屠千刀坐镇，此人是影将级别的高手，一手‘化血掌’能将活人化为血水，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害三百个孩子？”
“自然不能。”玄通长老从怀中摸出张泛黄的地图，在石桌上铺开，“这是黑风镇的布防图。屠千刀虽然厉害，但他生性多疑，从不信任手下。我们可以……”
凌辰凑近地图，听着玄通长老的计划，眼中渐渐闪过一丝锐芒。
三日后，黑风镇。
镇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两具干瘪的尸体，尸体的胸口都有个血洞，正是试图反抗影阁的镇民。往来的行人低着头匆匆走过，没人敢多看一眼，整个镇子都被压抑的恐惧笼罩。
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里，凌辰正用锅底灰抹黑脸颊，换上粗布衣衫，活脱脱一个乡下小子。铁山则扮成他的跟班，两人腰间都藏着武器。
“醉仙楼就在街对面。”铁山压低声音，指着斜对面那座挂着红灯笼的酒楼，“屠千刀的副手，也就是醉仙楼的楼主‘毒针’柳三娘，此刻应该就在楼里。”
凌辰点点头，按照玄通长老的计划，他们要先除掉柳三娘，切断屠千刀的左膀右臂，再设法解救被关押的童男童女。
两人装作买东西的客人，慢悠悠地走到醉仙楼门口。刚要进去，就被两个守门的黑衣人拦住。
“干什么的？”左边的黑衣人横刀挡住去路，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凌辰。
“俺们是来打尖的。”铁山瓮声瓮气地说，同时悄悄握住了藏在身后的短斧。
“打尖？”右边的黑衣人嗤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滚远点，别耽误楼主做生意！”
凌辰眼神一冷，正想动手，突然听到楼里传来一阵娇笑：“让他们进来吧。难得有生面孔，老娘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野小子。”
两个黑衣人立刻躬身退开，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凌辰和铁山对视一眼，走进醉仙楼。楼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十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正陪着客人喝酒，那些客人个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显然是中了某种迷药。
二楼的栏杆边倚着个穿红裙的女子，女子容貌妖冶，手指上戴着枚镶着绿宝石的戒指，正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把玩着一根银针——正是毒针柳三娘。
“两位小哥看着面生啊。”柳三娘抛了个媚眼，声音嗲得发腻，“是第一次来黑风镇？”
凌辰装作紧张的样子，搓着手说：“俺们是从山里来的猎户，听说镇上有好东西，想来换点钱。”
“哦？什么好东西？”柳三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凌辰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兽皮，兽皮上沾着些暗红色的血迹：“这是俺们昨天打死的‘赤瞳狼’的皮毛，听说能卖不少钱。”
“赤瞳狼？”柳三娘眼睛一亮。赤瞳狼的皮毛是炼制防御法器的材料，确实价值不菲。她挥了挥手，让楼里的客人都散去，“上楼谈。”
凌辰和铁山跟着柳三娘上了二楼，刚走进一间雅间，柳三娘突然反手关上房门，脸上的媚笑瞬间变成狰狞：“你们根本不是猎户。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凌辰也懒得伪装，锈铁剑瞬间出鞘，金色的剑光直指柳三娘咽喉：“影阁的走狗，受死吧！”
“就凭你？”柳三娘冷笑，手指一弹，三枚银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凌辰面门，同时身形如鬼魅般后退，避开了锈铁剑的锋芒。
“铛铛铛！”
凌辰挥剑磕飞银针，银针落在地上，竟将坚硬的青石地面蚀出三个小坑。
“好毒的针！”凌辰心头一凛，不敢大意，将破晓诀运转到极致，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
柳三娘见银针无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双手结印，掌心渐渐浮现出一团暗红色的雾气：“既然你找死，老娘就用你的精血来修炼化血掌！”
暗红色的雾气化作一只巨掌，带着刺鼻的血腥味，拍向凌辰胸口。掌风未至，凌辰就感觉皮肤传来一阵灼痛感，仿佛要被融化一般。
“铁山！”凌辰大吼一声。
“来了！”铁山早已按捺不住，开山斧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柳三娘的后路。他知道柳三娘身法诡异，特意选择封锁她的闪避路线。
柳三娘果然不敢硬接铁山的巨斧，只能收掌后退，避开两人的夹击。
“两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柳三娘怒喝，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她能感觉到凌辰的金色剑光对她的血雾有克制作用，而铁山的力量更是让她心惊。
凌辰抓住机会，锈铁剑金光暴涨，使出破晓诀第二层的“破晓斩”。一道数尺长的金色剑气破空而出，将雅间的墙壁劈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剑气余波更是将柳三娘的衣袖削掉了一截。
“玄阶中境的内劲，还带着至阳之力……”柳三娘又惊又怒，“你是守墓人的余孽？”
“是来取你狗命的人！”凌辰步步紧逼，锈铁剑招招致命，金色的剑气不断压缩柳三娘的活动空间。
铁山则像一堵移动的城墙，开山斧挥舞得密不透风，将柳三娘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柳三娘被两人逼得越来越狼狈，身上的红裙被剑气划开数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
“既然你们逼我，那就同归于尽！”柳三娘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道血色符文。
“不好！她要自爆内劲！”秦老的声音突然在凌辰脑海中响起——这是他出发前，秦老用秘法种下的传声符。
凌辰脸色大变，拉着铁山就往雅间外冲：“快躲开！”
就在他们冲出雅间的瞬间，雅间内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醉仙楼都剧烈震颤起来，暗红色的血雾如同潮水般涌出，所过之处，桌椅门窗都被腐蚀成脓水。
“好险！”铁山抹了把冷汗，刚才要是慢一步，恐怕就成了血水。
凌辰却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血雾中还残留着柳三娘的气息，而且正在迅速向镇西的方向移动。
“她没死！”凌辰眼神一凛，“她用精血施展了替身术，真身已经跑了！”
“追！”铁山怒吼一声，提着开山斧就往镇西追去。
凌辰也立刻跟上。他知道柳三娘肯定是去给屠千刀报信，必须在她赶到祭坛前杀了她，否则三百个孩子就危险了。
两人在黑风镇的小巷中疾驰，沿途的影卫看到他们，刚想阻拦就被凌辰一剑斩杀。金色的剑光在夜色中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影卫的性命。
追到镇西的废弃祭坛附近，凌辰终于看到了柳三娘的身影。她正朝着祭坛中央的高台上跑去，高台上站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大汉赤裸着上身，胸口纹着一只血色骷髅头，正是血手屠千刀。
“屠舵主，救我！”柳三娘凄厉地呼喊。
屠千刀睁开眼，猩红的目光落在凌辰和铁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有点意思，竟然有人敢闯我的祭坛。”
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气劲就将柳三娘卷到高台上，同时一股磅礴的威压朝着凌辰和铁山笼罩而来。
“地阶强者！”凌辰和铁山同时脸色大变，只觉得一股巨力压在身上，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屠千刀的实力比玄通长老预料的还要强。”凌辰心中暗道，“至少是地阶中境！”
屠千刀看了眼柳三娘，又看了看凌辰，突然笑了：“原来是破晓之心的继承者。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能完成血祭大阵，还能拿到阁主梦寐以求的宝物。”
凌辰没有说话，只是将锈铁剑横在胸前，体内的破晓之心疯狂跳动，仿佛在呼应着他的战意。
“小子，乖乖交出破晓之心，本舵主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屠千刀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否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这三百个孩子化为血水，然后再一点点抽干你的精血。”
凌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祭坛周围的石柱上绑着三百个孩子，孩子们都被堵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恐惧。
“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定让你碎尸万段！”凌辰怒吼，体内的内劲疯狂运转，金色的剑光比之前更加璀璨。
“哦？就凭你？”屠千刀嗤笑，“一个玄阶中境的小爬虫，也敢在本舵主面前叫嚣？”
他突然消失在高台上，再次出现时已在凌辰面前，蒲扇大的手掌带着暗红色的雾气，拍向凌辰的脑袋。
“小心！”铁山怒吼着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屠千刀的手掌。
“噗！”
铁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石柱上，喷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铁山！”凌辰目眦欲裂。
“碍事的东西。”屠千刀不屑地撇撇嘴，再次抬手抓向凌辰。
凌辰看着受伤的铁山，看着祭坛周围恐惧的孩子们，看着屠千刀狰狞的面孔，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
“啊——！”
他猛地怒吼一声，胸口的破晓之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金色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破晓之心的联系从未如此紧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破晓诀第三层——破晓当空！”
凌辰手中的锈铁剑发出一声嗡鸣，剑身暴涨至丈许长，金色的剑光直冲云霄，将整个废弃祭坛都照得如同白昼。
屠千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股力量……怎么可能！”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雾在金色剑光的照耀下迅速消散，体内的内劲也变得紊乱起来。
“不可能！你一个玄阶中境的小子，怎么可能伤到我！”屠千刀疯狂地咆哮，将全身的内劲都凝聚在双掌，拍向金色剑光。
“铛！”
金色剑光与血色掌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废弃祭坛剧烈震颤，周围的石柱纷纷断裂。
凌辰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巨石撞击，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铁山身边，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他看到屠千刀的左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正被金色的能量灼烧，无法愈合。
“你……你竟然能伤到我！”屠千刀又惊又怒，眼中充满了杀意，“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他正想再次出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守墓人的号角声。
“是玄通长老带着人来了！”凌辰心中一喜。
屠千刀脸色大变，他虽然不怕凌辰，但玄通长老也是地阶强者，再加上众多守墓人，他绝讨不到好。
“小子，算你运气好！”屠千刀怨毒地看了凌辰一眼，抓起柳三娘，化作一道血光，消失在夜色中。
凌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握紧了锈铁剑。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玄通长老带着守墓人赶到后，立刻解救了被绑的孩子们，又派人救治受伤的铁山。
“凌小子，你没事吧？”秦老也赶了过来，看到凌辰受伤，连忙拿出疗伤丹药。
凌辰摇摇头，服下丹药，感觉体内的伤势好了些：“我没事。但屠千刀跑了，他肯定还会再来的。”
“他不敢。”玄通长老看着祭坛周围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血祭大阵被破坏，他回去后必然会受到影阁阁主的惩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提升实力，应对影阁更大的反扑。”
凌辰点点头，目光望向黑风镇的方向。那里，影阁的势力依然盘踞；远方，影阁的总坛还隐藏在黑暗中。
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已经突破了玄阶中境，领悟了破晓诀的第三层；因为他有守墓人的支持，有铁山这样的伙伴；因为他胸口的破晓之心，正在散发着越来越璀璨的光芒。
“屠千刀，影阁阁主……”凌辰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杀意，“你们欠下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还！”
月光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嘴角的血迹，也照亮了他眼中不灭的战意。
复仇之路，道阻且长，但他的脚步，绝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