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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浅醒来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松木香气。睁开眼便看见陆沉舟伏在案前,指尖在半片玉简上反复摩挲,墨色长发垂落肩头,发间还别着她昨夜随手插上的桃花簪。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在他眉间镀了层金边,像极了初遇时那个倚在桃树下、满身血污却对她笑的少年。

“阿舟,还在研究残片?”她撑起身子,腕间碎晶手链轻响,昨夜凝成的桃花灯正悬在屋角,将满室光影染成淡粉色。陆沉舟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晦涩,转瞬又化作温柔:“浅儿可还记得,镜渊里那面能照见前世的水镜?方才玉简显形,竟勾动了识海里的碎片。”

他起身走到床边,掌心托着那片桃形玉简,原本空白的表面此刻浮着细密纹路,像极了某座古老宫殿的平面图。林清浅指尖刚触到玉简,识海忽然炸开一片金芒——朱漆殿门前,她身着素白衣裙,正将一盏心灯递给身披银甲的陆沉舟,殿上牌匾赫然写着“轮回司”三字。

“这是……我们在天道司当值的前世?”林清浅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那时他们是掌管小世界轮回的使者,每次分别前她都会为他点亮心灯,好让他在万千世界中找到归期。而眼前的玉简,分明是轮回司密室的地图,某处墙角还刻着她偷画的小桃枝。

陆沉舟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带到窗边:“方才玄龟托梦,说东海深处的鲛绡镜出现裂痕,镜中竟映出轮回司的虚影。浅儿,你可记得残片上那句‘双生契成,天道裂隙现’?”他望向远处海天交界,那里正浮着淡淡金雾,像被人撕开的时空裂缝。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林清浅透过桃枝间隙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鲛绡白衣的少女站在沙滩上,发间别着珍珠串成的灯盏,正是昨夜鲛将夜漓留下的珍珠所化。少女见到他们,立刻跪下叩首:“心灯使者,我族圣女已醒,她……她让我带句话给您。”

“起来吧。”林清浅走下台阶,海风掀起她的衣角,碎晶手链上的剪影突然指向少女腰间——那里挂着半块刻有心灯纹样的玉牌。少女抬头时,林清浅怔住了,她眼尾的泪痣与自己某一世一模一样,而眉心隐约可见的金痕,正是双生契的印记。

“圣女说,心灯归位之日,轮回司的门会再次打开。”少女递上一枚鲛珠,珠内倒映着深海神殿,殿中石床上躺着的女子,面容与林清浅如出一辙,“她说,当年您为护她沉睡前,曾在鲛绡镜刻下密语,唯有双生契者的血能解开。”

陆沉舟忽然按住林清浅欲接鲛珠的手,指尖在她腕间轻划,一滴鲜血溅在鲛珠上。珠内画面突然剧变:深海神殿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每一句都是“阿舟,我在镜中等你来”,落款处是不同朝代的年号,却都画着同样的桃枝印记。

“这是……我每一世沉睡时留下的?”林清浅声音发颤,终于想起某段模糊的记忆:当双生契者其中一人必须进入轮回时,另一人会在神器上刻下执念,作为穿越时空的坐标。而鲛绡镜,竟默默承载了她七百世的思念。

少女忽然指着远处金雾:“方才雾中出现幻象,有黑衣人持剑闯入轮回司,殿内的命盘正在崩碎!”陆沉舟脸色骤变,他昨夜在玉简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正是无数小世界从命盘上脱落,像被剪断丝线的纸鸢。而每个小世界里,都有他和林清浅的虚影在坠落。

“是天道在反扑。”陆沉舟握紧剑柄,眼中金芒大盛,“双生契本是天道裂隙的产物,我们每确认一次羁绊,裂隙便会扩大一分。那些黑衣人,怕是天道凝聚的执念所化。”他忽然转身望向林清浅,目光灼灼:“浅儿,你可敢随我去闯轮回司?或许那里藏着心灯劫的真正起源。”

林清浅望着他掌心的碎晶手链,那些剪影此刻正疯狂震动,其中一片突然化作完整的镜子——正是鲛绡镜的虚影。镜中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场景:混沌初开时,天地间第一盏心灯分裂成两半,一化为灯灵,一化为灯芯,而灯芯坠落地界的位置,正是七百年前她遇见陆沉舟的桃林。

“原来我们本就是心灯的两分灵魄。”她忽然轻笑,指尖抚过陆沉舟眉间,“难怪每次你受伤,我这里都会痛;每次我害怕,你总会第一个转身。因为我们从来不是‘选择’彼此,而是本能地寻找自己缺失的那一半。”

话音未落,金雾中突然传来剑刃相交的清响。三道黑影踏雾而来,面覆青铜面具,衣摆上绣着扭曲的天道纹。陆沉舟横剑将林清浅护在身后,剑气扫过之处,黑影竟化作漫天纸片,每张纸上都写着“双生契违逆天道”的朱砂字。

“是天道规则具象化的执念。”林清浅祭出心灯虚影,暖黄光芒所过之处,纸片纷纷燃烧,露出背后的轮回司殿门。她忽然想起鲛珠内的画面,殿门右下角刻着极小的桃枝,正是她方才在玉简上见过的标记。“阿舟,用我们的血点燃门环!”

两人指尖同时滴血,门环上的双鱼纹突然转动,露出内嵌的桃形凹槽。当两片玉简合璧嵌入时,殿门轰然开启,扑面而来的是千万世的记忆之风——有她为他熬药时溅在袖口的药渍,有他为她描眉时滑落的黛笔,还有每次生死关头,彼此眼中倒映的坚定。

殿内中央悬浮着巨大的命盘,无数光点在星轨上闪烁,正是他们经历过的七百个小世界。此刻命盘边缘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几个光点正在快速暗淡。林清浅腕间碎晶突然全部飞起,化作光箭射向裂痕处,而陆沉舟的碎晶手链则凝成锁链,将即将坠落的小世界重新锚定。

“浅儿,看命盘中央!”陆沉舟忽然惊呼。林清浅抬头,只见命盘核心处漂浮着两颗相连的光球,正是他们的灵魄。光球表面流转着金红双色光芒,每当她的心灯虚影靠近,金色便会亮起;每当他的剑气扫过,红色便会蔓延——原来双生契的本质,是灵魄共生的具象化。

黑衣人的身影突然在殿内重现,这次他们手中握着刻满咒文的锁链,目标直指命盘核心。林清浅来不及多想,合身扑向即将被锁链缠住的光球,却在触碰到的瞬间陷入识海混沌。朦胧中,她听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呼唤“阿舟”,而每个声音里,都带着同样的心悸。

“浅儿!”陆沉舟的声音穿透混沌,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而命盘核心处的锁链已被心灯火焰燃尽。他鬓角挂着冷汗,却仍笑着擦去她唇角的血迹:“忘了吗?灵魄相连,你受伤我亦痛。下次再这样胡来,我便把你绑在桃林不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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