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庙，惊变
愚公市的雨，像是憋了一整个夏天，终于在九月初的傍晚倾盆而下。
大奥队的更衣室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水、廉价洗衣粉和霉味的气息。灯光昏黄，墙壁上贴着“永不言弃”的标语，边角却已经卷起，像极了这支丙级球队的处境——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解散。
郑国庆蹲在最角落的衣柜前，手里攥着一个干硬的白面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馒头没什么味道，甚至有点硌牙，但他吃得格外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这是他今天的第二顿饭，也是最后一点存粮。
“国庆，还在啃你的‘米其林’呢？”队友张胖子光着膀子，擦着头发走过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跟你说多少次了，训练完去我家，我妈炖了排骨，不差你这一双筷子。”
郑国庆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有点憨：“谢了胖哥，不了，我这馒头挺香的。”
他知道张胖子是好意，但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大奥队是西虹市出了名的鱼腩，别说赢球，连球员的基本工资都时常拖欠。郑国庆作为替补守门员，更是薪水微薄，勉强够付城中村那间漏雨的出租屋租金。
“香个屁，”另一个队友李磊扔过来一瓶矿泉水，“昨天看你就啃这个，今天还啃，国庆，不是哥说你，咱好歹是职业球员，就算踢丙级，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吧？”
郑国庆接过水，灌了一大口，摇摇头：“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了在替补席上看别人风光，习惯了被球迷骂“废物”，习惯了银行卡余额常年个位数。他今年二十八，踢了十年球，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守球门时被球闷晕过三次。
“行了行了，别寒碜国庆了，”队长老陈拍了拍手，“都收拾一下，今晚加练射门，体能教练说咱们防守太差，再这样下去，下赛季乙级资格都悬。”
一片哀嚎声中，队员们慢吞吞地收拾东西。郑国庆刚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更衣室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强大的气场瞬间让喧闹的更衣室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保镖。
“郑国庆先生？”为首的壮汉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郑国庆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吓了一跳，差点噎着：“我……我是，你们找谁？”
两个壮汉让开一条路，一个穿着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郑国庆身上。
“郑国庆先生，”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李啸天老先生的私人律师，赵诚。”
“李啸天？”郑国庆茫然地眨眨眼，“谁啊？我不认识。”
队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显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赵诚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张纸，递到郑国庆面前：“李啸天先生，‘天诚保险’的创始人，于三日前逝世。根据他的遗嘱以及这份dNA鉴定报告，您是他唯一的直系亲属，合法继承人。”
郑国庆下意识地接过那张纸，目光落在最下方的鉴定结果上——【支持被鉴定人郑国庆与李啸天存在祖孙关系，概率为99.99%】。
“嗡——”
郑国庆感觉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片空白。他，一个连馒头都快吃不起的丙级球队替补守门员，竟然是那个传说中富可敌国的保险大亨的孙子？
“继……继承人？”郑国庆的声音都在颤抖，手里的纸像是有千斤重，“继承什么？继承他老人家的保险业务？”
赵诚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漆黑的卡片，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印着一个小小的“天”字。
“这是天诚银行的黑钻卡，”赵诚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惊雷一样在郑国庆耳边炸响，“初始额度十亿。”
“十……十亿？”郑国庆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太久，出现幻觉了。
“是的，”赵诚点点头，“李啸天老先生的遗产总额超过三百亿，但根据他的遗嘱，您需要通过一个考验，才能正式继承。”
“考验？”郑国庆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盯着那张黑卡，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很简单，”赵诚拿出一份文件，“在接下来的三十天内，您需要合法合规地花光这十亿。不能告知任何人这个考验的存在，不能进行慈善捐赠，不能故意破坏有价值的物品，每一笔消费都必须保留凭证。”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未能在三十天内花光这十亿，或者违反了任何一条规定，所有遗产将捐赠给‘全球流浪动物保护协会’。”
更衣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国庆，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张胖子揉了揉眼睛：“国……国庆，这……这是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跟我们演小品吧？”
李磊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国庆，你是不是中了什么超级大奖？”
郑国庆没有理会队友们的震惊和怀疑，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赵诚手里的黑卡上，又看了看自己磨出老茧的双手，那是常年扑球留下的痕迹。
十亿！一个月花光！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像是哪个蹩脚编剧写的剧本。但看着赵诚严肃的表情，看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dNA报告，郑国庆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了卧病在床的母亲，想起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医药费单据，想起了自己踢了十年球却一事无成的窘迫，想起了那个漏雨的出租屋……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的人生，岂不是要彻底改变？
“郑先生，”赵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签或不签，您有五分钟时间考虑。五分钟后，这个机会将自动失效。”
郑国庆深吸一口气，雨水的味道混杂着更衣室的霉味，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他抬头看向赵诚，眼神里不再是迷茫，而是多了一丝决绝。
“签！”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吐出这个字，然后一把抓过赵诚递过来的钢笔，在那份堪称“荒诞”的继承协议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更衣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郑国庆看着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那张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黑卡，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不就是花光十亿吗？
他郑国庆，守了十年球门，没守住多少球，但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花钱”的高手！
西虹市，准备好迎接你的新“神豪”了吗？
第二章：生死契约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一些，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律师事务所的落地窗。
郑国庆坐在宽大的会议桌前，手指有些发颤地翻看着面前厚厚的文件。《遗产继承考验协议》，足足二十页，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金子铸成的，闪得他眼睛疼。
赵诚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耐心地等待着他的阅读。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助理，随时准备记录。
“不能做慈善，不能破坏有价值物品……”郑国庆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必须保留所有消费凭证，泄露身份立即取消资格……这哪是花钱啊，这简直是戴着镣铐跳舞！”
他之前只想着十亿巨款，却没想到这“考验”的条件如此苛刻。不能做慈善，那他想捐点钱给母亲治病都不行？不能破坏有价值物品，那买辆豪车砸了都不行？还要保留凭证，这是怕他作弊吗？
“赵律师，”郑国庆抬起头，“这条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我就是想花个钱，怎么这么多规矩？”
赵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解释：“这是李啸天老先生的遗愿，他希望通过这个考验，看看您是否具备管理巨额财富的能力，以及……人性。”
“人性？”郑国庆撇撇嘴，“花个钱还能看出人性？”
“当然，”赵诚推了推眼镜，“如何支配财富，往往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本性。郑先生，您可以选择不接受，没有人强迫您。”
郑国庆沉默了。他想起了母亲苍白的脸，想起了医生那句“尽快准备手术费”，想起了自己憋屈了小三十年的人生。
不接受？
开什么玩笑！
“接受，我接受！”郑国庆猛地一拍桌子，下定决心，“不就是一个月花光十亿吗？多大点事！赵律师，你就等着看我怎么‘合法合规’地把这钱花出去吧！”
“很好，”赵诚点点头，示意助理，“请郑先生签字按手印。”
郑国庆拿起笔，手却有些抖。这不是紧张，而是兴奋。他感觉自己正在签署的不是一份协议，而是一张通往全新人生的门票。
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在指纹处按下手印，郑国庆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此刻起，将彻底不同。
“那么，”赵诚收起协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从现在起，郑国庆先生，您就是这十亿资金的暂时持有者。为了确保您的消费行为符合规定，李老先生特意为您安排了一位财务顾问。”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郑国庆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瞬间有些失神。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职业套装，衬得她身姿窈窕。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利落的低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五官精致立体，鼻梁高挺，唇色是自然的红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人心，此刻正带着一丝审视和疏离，落在郑国庆身上。
“郑国庆先生，”女人的声音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我是翟芳芳，您接下来一个月的专属财务顾问。”
她伸出手，指尖微凉，和郑国庆粗糙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翟……翟小姐，”郑国庆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握了握她的手，心里暗暗嘀咕，这女人长得跟画里似的，气场却这么强，一看就不好惹。
翟芳芳收回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和一支笔，开门见山：“郑先生，我的职责是监督并记录您的每一笔开销，确保其合法合规。同时，我会为您提供专业的消费建议，帮助您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考验’。”
她说“考验”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郑国庆嘿嘿一笑，努力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翟小姐，专业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瞒你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花钱厉害。你就跟着我，看我怎么把这十亿‘造’完！”
翟芳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希望如此，郑先生。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李老先生的考验并非那么简单。历史上，有很多人因为无法合理支配突然获得的财富，最终迷失了自己。”
她的话里有话，郑国庆听得出来，这是在变着法儿地说他可能没那个本事。
“迷失？”郑国庆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劲头，“翟小姐，你就看好吧。不就是花钱吗？我能守好球门，就能花好这十亿！”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那不是十亿，只是十块钱。
翟芳芳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郑国庆看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翟芳芳，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了，”赵诚站起身，“协议已经签署，翟小姐也已经到位。郑先生，您现在可以支配那十亿资金了。记住，三十天，一分不能少，也不能以任何形式转移或浪费。”
“知道了知道了，”郑国庆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感觉手心都在发痒，“赵律师，翟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得回去准备一下，好好‘消费’一把！”
走出律师事务所，雨已经停了，傍晚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郑国庆身上，暖洋洋的。他掏出那个装着黑卡的盒子，打开，看着那张漆黑的卡片，感觉像是握着全世界的财富。
“十亿……”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兄弟们，等着瞧吧，从今天起，咱们大奥队也要扬眉吐气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队长老陈的电话，声音洪亮：“老陈！通知全队，今晚别训练了，我请客！去‘云端之巅’酒店，总统套房随便住！还有，每人先去买辆跑车代步，钱不是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老陈疑惑的声音：“国庆，你……没发烧吧？还是说，你真中彩票了？”
“中什么彩票，”郑国庆哈哈大笑，“哥现在是‘十亿富翁’！等着吧，哥马上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钞能力’！”
挂了电话，郑国庆深吸一口气，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二十块钱买的电子表，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三十天，十亿。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