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总有无限的精力用在没什么意义的快乐上,当大家满心欢喜把课本抛向天空,把校服扔进篝火,不过是从学校的牢笼扑向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会考结束,孔家辉深谙豪门规则,主动向爹地提出要出国读工商管理,引得父心大悦大把给钱还送车。
孔家宝怀揣音乐梦想,执意要出国学音乐与父亲闹掰离家出走,只能睡在去年生日父亲送的露营车里,身上的钱越花越少。
林志容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工作,对将来毫无打算准备先玩够本再说。然而,脱离了学校容少身份的他,回到家面对的就是一地鸡毛。
十五平的旧房子,隔成五间卧室住了三家人。
在逼仄的空间里无意撞到隔壁的妓女身上被其羞辱一番,两人大吵一架。
买了早餐叫大妹吃发现她拿着不知哪里来的口红在化妆,两人一通拉扯最后不欢而散。
躺在床上偷偷抹眼泪的林志容发现小妹生病,着急地煮了白粥喂她吃下。
在酒店女厕做保洁的单身母亲一人养活家里四口人,白天出门工作晚上回家还要做家务。她好言劝说林志容去顶隔壁男厕老伯一个月的工赚点生活费,被他厌恶至极严词拒绝了。
这天,林志容穿着体面与同样无所事事的孔家宝在街上溜达,用装了墨水的水枪故意往一个开着敞篷车的男人脸上滋,引得男人追了他们几条街,好不容易钻进地铁才躲了过去。这时,孔家宝再次遇见了他心心念念的“白雪公主”。
孔家宝害羞不敢上前搭话,还是林志容二话不说强势带领他展开追击,最后竟然撮合成功。
成就一番好事的林志容开心回家,却没想到家里已经闹翻了天。
“你个死丫头,竟然敢学别人偷钱!我打死你!”林志荣母亲拿着鸡毛掸子就往大妹身上打,围观的邻居们指指点点,大妹哭声震天。
林志容赶紧挤进人群拦住母亲:“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母亲哭喊着:“你个衰仔,成天就知道在街上游荡,也不好好管管你妹妹!”
林志容语塞,这时妓女一把推开他,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妹妹打死都不解恨呐!平时就偷我的胭脂水粉,现在还偷我的钱!”
林志容闻言一把拉过妹妹吼道:“你为什么要偷她的钱?她的钱也能用吗?”
妓女听林志容羞辱自己,拿着手上的钞票就往他脸上扇:“我的钱怎么不能用了!我的钱张张都是有血有肉来的!你个死小孩,会不会说话!”
然后又转头攻击起林母:“你生儿生女有什么用啊?辛辛苦苦守了一辈子厕所养大他们,他们有记你的功劳吗?女儿偷人家钱,儿子读不成书,一辈子都没出息啊!”
林志容不想再承受众人的目光,拉着大妹进了她的房间:“你为什么要偷妓女的钱!你说啊!”
大妹抽泣道:“我没有衣服穿去迪斯科嘛!”
“没钱可以找我要啊!为什么要去偷!”
林母走进来一边哭一边骂:“你说得倒好听,你的钱都是找我要的,你连你自己都顾不好!”
妓女也冲进来嚷嚷:“你们一家都是贼!房东啊,不能再把房子租给他们了!”
“你胡说什么!”林志容气急就要扑过去,被林母强行按住了。
林母拍着胸口哭天抢地:“别吵了,你们真的是要气死我啊!”
一片哀嚎声中,林志容沉默了。片刻后,他终于决定站出来承担家庭的压力。
“都别哭了!我明天就去守厕所!”
“好,过了。”
导演喊过之后,所有演员都蔫儿了下来。这场吵到天翻地覆脑仁儿疼的情感冲突群戏,反复拍了十几遍,再不过,大家嗓子都要喊废了。
江雪珑给张国容递上一瓶水,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
“阿容,我发现你的演技,比学校阶段进步很大啊。”
这场戏应该是到目前为止,江雪珑觉得张国容表现得最好的一场戏了。
“是吗?也可能是我比较擅长情绪强烈的戏吧,悄悄告诉你,演平平的文戏的时候,我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时候的张国容还算一个新人演员,他以歌手身份出道,演戏经验还不多。在这一个月的拍摄中,江雪珑亲眼见证了他的演技在逐渐纯熟,对林志容这个角色越来越游刃有余。
“我们今天会把厕所的戏拍完,明天会转场酒店,你准备好了吗?”
江雪珑点点头:“终于要轮到我开工了,早就等不及了。”
接下来几场戏虽然不算难,却在整部电影中,起到了一个巨大的转折作用。
林志容终于放下身段换上白衫去男厕所上班,每天除了保持厕所的卫生,还要为如厕的客人递擦手毛巾,以此换取一块两块的小费。
这天,林志容为一位大叔服务后,照常暗示对方给小费,却被对方认了出来。这位有钱的大叔不是别人,正是孔家父亲。
此时孔家正在酒店参加宴会,孔家宝受邀在现场为大家拉小提琴,但他发现自己的演出根本没有一个人在听,自尊心遭受打击在宴会上大闹起来。
孔父毫不留情教育他:“你要是执意学音乐,今天这样的局面以后会经常发生!”在孔父看来,音乐就是副科,就是娱乐消遣,就是不务正业。不被人尊重欣赏,再正常不过。
“我的同学们都活得很快乐,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容少每天都过得很潇洒,他爸爸从来不管他,为什么就你喜欢管我!”孔家宝很愤怒也很委屈。
“容少?哪个容少?你说的是在酒店守男厕所那个容少吗?”
“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
“你不信?自己去看!”
孔家宝冲进男厕,毫无疑问,与正在向客人献殷勤要小费的林志容撞个正着。
短暂的沉默后,林志容恼羞成怒。
“你开心了?你满意了?没错,我是撒谎了。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们家住的房子也是别人不要了施舍我们住的!我没有你命好,我得守在厕所里伸手向人要赏钱!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你们这种人的奴才!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也不想有我这样的朋友!”
林志容转身就跑,孔家宝上前拉他,被他反手甩开。
“你听好,除非有一天我发达了,否则你别想再见到我!”
林志容在同学面前多年的伪装就此撕碎,那双藏起来的破旧运动鞋最终还是被暴晒在了阳光下。强烈的自尊心促使他与其被朋友厌弃,不如先一步将朋友推开。
就好像先说决裂的那个人,伤痛会比较小一点。
“好,过了!今日收工,明日转场酒店!”
全场欢呼,没有什么比下班更令人开心了。江雪珑也很雀跃,明天,终于拍到她的戏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