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觉得秦正实两口子说的事有点离谱，她不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女儿。
毕竟她来这里之前可是活生生又独立的人。
不过秦正实跟张桂霞显然已经认定她是他们的女儿。
既如此——
“爸妈，如果你们当我是女儿，以后我也会把你们当父母孝顺。”
两口子心疼地看着女儿，张桂英更是少见的抱了抱女儿，“小可，你别乱想，你就是我们的闺女。”
之前她想着小可又变成小时候的模样，却什么都没跟他们说，孩子是不信任他们，都是他们做父母的不好，让孩子一个人承受一切。
小可以前太懂事，她跟丈夫很多时候都忘了孩子以前受的苦。
张桂霞是打定主意了，以后不管小可做什么，她都支持，也肯定给小可托底。
“对对。”秦正实也附和，“小可，你小时候就很厉害，什么都懂，你还救过我呢，怎么可能不是我闺女？”
那回他去地里打农药，中毒了，他自己不知道，回来就头昏脑涨的，他以为是自己前一夜没睡好，打算睡一阵，是小可喊他起来，让他用肥皂洗澡，又冲了盐水给他喝。
后来他又吐又拉，小可去药房买药，他吃了后睡了两天，人就好了。
这夫妻二人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不认他们。
秦可上前，分别抱了一下夫妻二人，二人很少跟孩子这样亲近，身体都有些僵，秦可笑容明亮，“爸妈，我是秦可。”
两人心里都热乎乎的，连忙应下。
东面的屋子里又传来不合时宜地声音，“妈，你有大姐这个好闺女，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正好，你们嫌我丢人，我也不想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你们早早把我嫁出去吧。”秦瑞云一步也出不了屋子，就连上厕所都得在屋里，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臭了，她快疯了。
张桂霞敛了笑，“你什么时候同意把孩子打掉，我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秦瑞云冷嗤一声，“妈，大姐是你亲生的，我是你捡来的吧？”
“要不然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张桂霞脸色越不好，秦瑞云就越畅快。
“我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你要真为我好，就放我出去，把我风风光光的嫁了。”刚被关的时候秦瑞云心里有委屈，有愤怒，好几天过去了，她吃不饱睡不好，又眼睁睁看着秦正实跟张桂霞对秦可更亲近，心里的愤怒就转成了恨。
张桂霞被秦瑞云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惊到。
“瑞云，我是你亲妈，我怎么会害你？”张桂霞心揪着疼，嘴上却没松口，“你要是嫁给高长永，那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秦瑞云这几天紧绷的神经断了，她将手里已经变形的铁盒子重重砸在木窗上，“不认就不认！”
“反正你有秦可这个闺女了，你哪里还记得我？”
“瑞云，你不要气你妈！”
“爸，你也别当好人。”秦瑞云豁出去了，“你天天什么事都不管，就知道上班下地，也没看你赚几个钱，人家镇上的都买电视机了，你倒好，夏天连个电风扇都舍不得买，要不是你没用，长永哥能不带我回去？”
没钱就没底气去见她以后的公婆。
之前她跟高长永提过好几回，想去高家，先在高家父母面前露面，让他们能有个好印象，高长永总拒绝，说他爸妈是文化人，肯定是接受不了他把未婚妻从姐姐换成妹妹的事。
秦瑞云却觉得她家要是有钱，哪怕高家父母不同意，她也能拿钱把未来公婆搞定。
“还有你——”
秦瑞云无差别攻击，她又指着秦可，“当年那三个人怎么没砸死你？”
要是她被砸死了，都不用她抢，高长永都是她的。
“你说什么？”张桂霞身体晃了晃。
秦可忙扶着她。
“就是村头那次啊？那天我要出去玩，她非不让，我趁她不注意，把她推倒了。”大姐从小就对她管东管西的，她最讨厌大姐。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人说我长得可爱，最先给我糖，大姐跑过来把我手里的糖打掉了。”那时候家里多穷啊，村里定量供应粮食跟肉菜，大人要干活，吃得多，剩下的才给孩子，尤其是女娃，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更别提糖块这种城里人才吃的高档品了。
“爸妈，我一直没跟你们说，那人还问我以后想不想天天吃糖。”秦瑞云抓着木板，恨恨地指着秦可，“都怪她，要不是她拦着，那三人就能带我走，我就能早早过上好日子了。”
张桂霞沉默了许久，她对丈夫说：“正实，你把门打开。”
“桂霞，你别生气。”秦正实从没见过张桂霞这样。
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里也没有情绪。
“你去不去？”
秦正实过去，把门打开。
“是我们一家拖累你了。”失望到极点，张桂霞反倒是骂不出口了，她摆摆手，对秦瑞云说：“你不想当我张桂霞的闺女，那你就走吧。”
“从今往后，我就不是你妈了。”
“走出这道门后，你也别回来了。”
刚才说那些是话赶话，说完秦瑞云也后悔，秦正实打开门，秦瑞云反倒不敢出去，直到张桂霞开了口。
到底还是想出去的心占据了上风。
出去前，秦瑞云还拿了包袱，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装好，又拿了自己攒的钱，贴着门往外走。
她不敢看张桂霞，“妈，等我嫁给长永哥我再回来。”
她以前气过张桂霞太多回，张桂霞气完还跟以前一样，秦瑞云不觉得这回张桂霞真的会不要她。
等她过得好了，风风光光回娘家，爹妈还能不让她进门？
越想底气越足，秦瑞云小跑着走了。
“桂霞，你真不管了啊？”秦正实知道张桂霞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秦瑞云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要？
“不管了。”张桂霞反手抓着秦可，“小可，这些年妈对不住你。”
在所有人看来，她都偏心大闺女，可她清楚瑞云一直欺负小可，她没掺和就是偏向瑞云。
“妈，以后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