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蜿蜒在川西坝子间,雨痕未散,泛着粼粼水光,倒映着福来客栈黛青色的屋檐。檐角下,竹编灯笼裹着川西特有的斑竹纹路,在穿堂风中悠悠晃荡。红油纸糊的灯罩经雨水浸润,透出半透明的朦胧,恰似川西女子出嫁时的红盖头。鬼子六将最后一块椒盐饼囫囵咽下,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铜剑不经意磕在雕花楠木桌角 —— 这种带着金丝楠木特有的幽香的桌椅,在川西茶馆里最是常见。店小二递来的账本上,“三两银” 的字迹在潮湿的空气中已然洇散,化作墨团,像极了川西雨季里晕开的水墨。
“你这手艺,实在是粗糙,比驴蹄子还差劲。” 鬼子六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朝着后厨那飘出麻辣香气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如让我去灶头帮衬半月,权当抵了这顿寡淡酒菜的钱。” 他话音未落,空气中浓郁的花椒味又浓了几分,这是川西料理独有的气息。
灶台边,正颠着铜锅的掌柜听闻此言,手猛地一抖,锅里爆炒的干辣椒 “噼里啪啦” 炸开。他迅速扯下绣着蜀绣熊猫的靛蓝围裙 —— 熊猫可是川西岷山的 “活招牌”。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檀木算盘上,圆润的铜珠如受惊的麻雀般四处乱蹦。掌柜大声说道:“江湖客赊账,难道打算拿剑鞘当押头?在这川西地界,可没这样的规矩!” 他说话时,身后墙上挂着的牦牛头骨装饰微微晃动,那是川西人家喜爱的辟邪物件。
柜台后,身着蜀锦襦裙的小静放下手中绣着川西梯田的绷架。她身姿窈窕,走起来襦裙上的云纹随着步伐轻摆,仿若川西群山中缭绕的云雾。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雕花窗棂外斜落的雨帘,声音轻柔如春日细雨:“哥,你瞧这位小哥眉眼清正,不似奸猾之辈,不妨容他改日补上银两便是。川西之地,往来皆是客,总不能寒了江湖人的心意。” 说罢,她款步走到兄长身旁,柔软的手臂轻轻拽了拽他宽大的衣袖,动作透着几分娇憨,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轻响,那是川西女子常戴的 “响铃簪”。
书中暗表,半月前,鬼子六离开上林村时,村长王安为感激他协助护村平息械斗,塞给他数十贯铜钱与一袋碎银作为盘缠。他即刻托商贩将铜钱捎回老家,这是他十九年来首次回报在田间辛勤劳作的父母。返程途中,路过青城山脚下 —— 那可是川西道教圣地,见一家农户因灾荒欠租,拖儿带女在雨中徘徊,他竟鬼使神差地掏出大半碎银塞给老妪。行至灌县官道的茶水档,他因追打偷钱的毛贼,回返时却发现包袱不翼而飞。此刻,他攥着剑柄的掌心微微发潮,那铜锈与汗渍相混,恰似命运在他掌纹中刻下的独特印记。来到此地时,因饥饿难耐,他竟全然忘了自己已身无分文。
剑客抬眼望去,见小静鬓边斜簪着一朵新鲜折下的白栀子,在青瓦白墙的映衬下,宛如川西竹海间那滴凝而不落的晨露,清新脱俗。她身形高挑,脖颈白皙修长,恰似天鹅优雅的颈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又透着川西女儿的爽朗。
掌柜举着烧火棍的手僵在半空,腮帮子鼓了又瘪,嘟囔道:“就会惯着外人!” 但看着妹妹那满含期盼的眼神,又重重哼了一声,将烧火棍往地上一戳,说道:“成!就看在妹子的面上,准你在后厨打下手。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敢偷奸耍滑……” 他晃了晃拳头,“小心我这炒勺可不认人!” 他身后灶台上,砂锅里正咕嘟着牦牛肉汤,这是川西人家冬日里最爱的暖身美食。
小静眉眼弯弯,从柜台抽屉里取出账本,用纤细的毛笔在 “三两银” 旁批注上 “以工代账”。她手腕纤细,腕间银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与屋檐下铜铃的叮咚声相互应和,为这川西雨幕中的客栈增添了几分暖意。她转身时,裙摆如绽放的花朵,尽显柔美之态,裙摆上绣着的川西向日葵图案也跟着轻轻摇曳。
鬼子六厨艺精湛,所烹制的每一道菜肴皆色香味俱佳,引得顾客们赞不绝口。尤其是他改良的川西红烧肉,加入了本地的醪糟和汉源花椒,肥瘦相间,入口即化,那甜咸适中的醇厚酱香里还带着一丝麻意,令人回味无穷。为了能品尝到这道美味,顾客们常常提前来到饭馆,甘愿排队等候。凭借着这一手高超厨艺,饭馆的生意日益兴隆。然而,在烹饪过程中,鬼子六的用油量相对较多。
鬼子六工作勤勉,任劳任怨。小二李三胖因家中有事辞去工作后,每天清晨,他便主动承担起劈柴挑水的工作,为一天的营业做好准备。他劈柴时手法娴熟,动作有力,每一块柴都被劈得规整有序。挑水时,他步伐稳健,两桶水在他肩上仿若鸿毛般轻盈。不仅如此,他还会仔细整理桌椅,将每一张桌子擦拭得洁净如新,每一把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将各项工作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老板对他的工作极为满意。每天清晨,他挑着水桶走过青石板路,路边偶尔能见到背着竹篓去赶集的川西老乡。
随着时间推移,“鬼子六” 逐渐得知掌柜名叫陈河生。河生的父母本是渔民,在他十岁那年,双亲于洪水中失踪。此后,河生便带着妹妹小静,一同被客栈老板收留。前年,老板离世,河生和妹妹便接手了客栈的生意。他们守着这间客栈,就像守着川西坝子上无数平凡又温暖的故事。
鉴于 “鬼子六” 表现出色,老板特意送给他几件干净整洁的衣物。这些衣物虽非价值连城的奢侈品,但对于 “鬼子六” 而言,却饱含着老板对他的深切关怀与照顾。他穿上这些衣物后,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衣服上简单的蓝白条纹,是川西最朴素的布料花色。
老板还特意安排 “鬼子六” 住在饭馆后院最角落的厢房。这间厢房面积不大,里面仅有一张简陋的床铺、一张破旧的桌子,以及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然而,“鬼子六” 对此却十分满足,他每日都会将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让这个小小的空间充满温馨与舒适。窗外,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川西民歌调子,悠扬又自在。
那日,烈日高悬,炽热难耐,阳光仿若无形烈焰于空中肆意燃烧,就连呼吸间都裹挟着灼人热气,致使往来食客相较往日明显减少。午后歇业,鬼子六抬手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对小静说道:“这天热得仿若蒸笼,我实在难以忍受,打算去河里消暑纳凉,很快便回,定不会耽误店铺生意。” 小静看着鬼子六被汗水湿透的衣衫,她身姿曼妙,微微颔首,动作优雅。随后便将三人的脏衣物收拾妥当,携至小河边清洗。这条河是岷江的支流,滋养着无数川西村落。她缓缓蹲下身子,纤细的腰肢弯成优美的弧线,轻柔地将衣物浸泡在水中,手上的皮肤因河水的凉意而微微发颤。她见鬼子六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欢快地朝着对岸游去,对岸是一片繁茂的甘蔗园,翠绿的甘蔗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光泽,不知他此番前往意欲何为。川西的甘蔗甜,常被做成红糖,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食材。
不多时,衣服清洗完毕。小静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轻手轻脚地来到一个较为隐蔽的河潭边。河潭岸边生长着一小片杂树林,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小静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晾晒在树枝上,她身材高挑,踮脚晾衣时,修长的双腿更显动人。而后也悄然下到河里,欲享受片刻清凉。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河水轻柔地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恰似母亲温暖而安全的怀抱。河水带着川西特有的泥土气息,清凉又亲切。
此时,鬼子六在蔗园里穿梭,手指轻轻抚过甘蔗的叶子,最终挑选了一根粗壮的甜蔗。他满脸喜悦地返回岸边,正要去拿放在茅草地上的衣物时,突然听到一阵熟悉且惊恐的呼喊声。那声音如利刃般划破宁静的空气,鬼子六心头一紧,急忙循声奔去,只见小静正与一头水牛对峙。水牛双眼通红,喘着粗气,低着头,不断用牛角对着小静比划,似随时都会发起攻击。在川西,水牛是农家干活的好帮手,田间地头随处可见。
小静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动也不敢动。她高挑的身形在此时显得有些单薄无助,纤细的脖颈因恐惧而微微紧绷。鬼子六见状,立即拾起一块石头,奋力掷向水牛。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水牛背上。水牛受惊,发出一声怒吼,斜冲奔逃而去。小静慌忙后退,一脚踏入了水潭的低洼处,眼见着水即将没过头顶。她拼命挣扎,却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动弹,那纤细的四肢在水中徒劳地划动着。
鬼子六心急如焚,赶忙跃入水中,如一条灵活的鱼儿般迅速游向小静,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朝岸边游去。
小静年纪比鬼子六大一两岁,身体已然发育成熟。鬼子六抱着小静,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曲线玲珑。小静的脸蛋犹如鹅蛋般圆润,细腻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鬼子六不禁心猿意马。她那修长的双腿在水中轻轻晃动,纤细的腰肢在怀中盈盈一握。
小静首次被男子如此紧紧抱住,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脸上瞬间泛起如晚霞般的红晕,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她娇嗔地对鬼子六说道:“都怪你把水牛惹恼了,害得我差点……” 话虽如此,但她内心实则并非真的生气,反倒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异样的涟漪。
鬼子六略显尴尬地松开手,挠了挠头,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小静,说道:“对不住,我本意是救你。”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小静高挑的身材上,那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展现出她的妩媚与风情。
就在此刻,一阵轻柔的微风悄然拂来,小静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衣衫已然湿透,恰似落汤鸡一般,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那模样狼狈至极,犹如风中摇摇欲坠的残荷。她赶忙转过身,欲去取那晾晒着的衣服,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衣服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风无情地吹落在地,上面沾满了墨汁般的泥污,仿佛是在泥土之上肆意绽放的黑色花朵。。
鬼子六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如触电般赶紧背过身去,说道:“你先找地方换衣服,我把衣服给你洗净。” 话语中带着一丝慌乱与关切。小静红着脸,抱着衣服如一只害羞的兔子般躲到杂树林后更换。她背对着鬼子六,手指颤抖着解开湿透的衣衫,迅速换上干净的衣物,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恰似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待她换好衣服出来,鬼子六已如勤劳的蜜蜂般将脏衣服洗净,正晾晒在树枝上。
两人目光交汇,皆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随即低下头,默默地收拾着东西,随后一同返回了客栈。路上,远处传来了川西特有的 “车灯戏” 的锣鼓声,为这略带羞涩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