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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夜谈

栎阳的夜总带着几分凛冽,即便入了春,晚风刮过宫墙时仍像含着冰碴。新君驷推开书房门时,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轻响,惊得廊下值守的内侍猛地挺直了腰。宫墙深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这夜愈发寂静,连月光落在青砖上的声音都仿佛能听见。

“都退下。”他挥了挥手,玄色王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沉灰。案几上的奏疏堆得快没过青铜灯台,竹简边缘被人翻得发毛,有些地方还留着指甲掐出的浅痕——那是他白日里看奏疏时,忍不住用力攥出来的印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墨味,混着灯油燃烧的气息,有种陈旧而压抑的味道。

他随手抽出最顶上一卷,是甘龙的奏疏。老臣的字总是规规矩矩,笔锋沉稳如他本人,可字字都像淬了火的针:“商君之法酷烈,民怨积于下,若不废之,恐生民变。”墨迹在灯影里泛着冷光,让他想起前日朝堂上,甘龙伏在地上叩首,花白的胡子沾着泪珠的模样。那哭声嘶哑,像破了的风箱,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引得不少老臣跟着垂泪。

“民怨?”驷低低嗤笑一声,指尖在冰凉的竹面上划过。竹片边缘有些毛刺,刺得指腹微微发麻。他十四岁那年跟着内侍去渭水边,正撞见卫鞅处斩私斗的乡勇。三百颗头颅滚落在河滩上,血水把半条河都染成了暗红。那时他躲在老槐树后发抖,槐树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肩头,冰凉刺骨,却盖不过心里的寒意。他听着围观百姓的哭嚎,有妇人扑在尸体上晕厥,有老汉拄着拐杖骂天,只觉得这新法是吃人的猛兽,连骨头都不会吐。

可去年秋收,他微服去雍城郊外,却见田埂上的农人捧着新打下的粟米,对着田垄里的界碑磕头。那界碑是新法推行后立的,青石刻着“私田”二字,被雨水冲刷得泛白。“多亏了新法,咱这佃户也能有自己的地了。”一个老汉捧着粟米,皱纹里都嵌着笑,粗糙的手掌在石碑上反复摩挲,像是在摸自家孩子的头。那时田埂上飘着新麦的香气,远处的孩童追着田鼠跑,笑声脆得像银铃——这光景,是他幼时从未见过的。

铜漏滴答着往深处走,壶里的水顺着刻度一点点降下去,像他此刻悬着的心。窗外的月光漫进书房,在奏疏上投下参差的影子,那些堆叠的竹简仿佛变成了起伏的山峦,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忽然想起孝公弥留时的样子,父亲枯瘦的手抓着他的手腕,指节硌得他生疼,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新法……不可废……”那时父亲的呼吸带着药味,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把毕生的力气都攒在了这句话里。

案几左侧的奏疏大多是卫鞅一派的。景监的奏疏里附了各县的户籍名册,墨迹工整地记着:“推行新法五年,秦国户数增三成,粟米产量翻番。”名册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还画着朱圈,景监在旁注解说,那是新增的自耕农。车英的军报更直接,竹简上沾着淡淡的汗渍,墨迹都晕开了些,说河西之地的守军已能做到三日之内集结完毕,“甲胄坚利,粮草充足,士卒皆愿死战”——这在十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时秦军的甲胄多是破旧皮甲,粮草常常要靠抢,士卒上阵前还要先问能不能吃饱。

可右侧的奏疏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公子虔的字迹带着压抑的火气,笔锋凌厉,几乎要划破竹简。他说去年冬天,宗室子弟赵贲因私藏盐铁被卫鞅治罪,削了爵位,抄了家产,二十余家贵族跪在宫门外求他做主,“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血流满地”。“君上若再纵容卫鞅,恐公族离心。”这句话的墨色格外深,像是用指血混着写就,看得驷眼皮直跳。

他起身踱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的栎阳城。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三响,已是三更天。城南的平民区还有零星灯火,那是织户在赶工——新法里规定,织出的布帛够数就能换爵位,连妇人都卯着劲干活。他记得去年冬日,曾见一个瞎眼的老妇坐在织机前,凭着触觉缠线,她说要给儿子挣个“公士”爵位,让他能在军中少受些苦。可城北的贵族府邸却一片漆黑,那些朱门高墙里藏着多少怨愤,他不用想也知道。前日路过公子虔的府邸,见门前的石狮子被人泼了黑狗血,守门的家奴说,是下人不小心打翻的,可那狼藉的样子,倒像是在诅咒什么。

前日去给太后请安,母亲屏退左右,握着他的手叹道:“你外祖父家的侄子,不过是没按新法交粮,就被削了爵位。宗室里怨声载道,你这个新君,总得给他们留条活路。”母亲的手保养得极好,戴着玉镯,可指尖却冰凉,微微发颤。她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是这些日子愁出来的。外祖父家是秦国老牌贵族,当年支持父亲登基,如今却成了新法的眼中钉。

活路?他望着天边的残月冷笑。残月像把弯刀,悬在墨蓝的天上,映得宫墙的棱角愈发锋利。当年秦弱,列国视秦人为蛮夷,连会盟都不叫上秦国。河西之地被魏国占了二十年,每年要赔给魏人十万石粟米,逼得多少农人卖儿卖女。那时的宗室子弟只会斗鸡走狗,在酒肆里搂着歌姬喝得烂醉,谁管过百姓死活?是卫鞅带着新法劈开了死局,可这把刀太锋利,难免会伤到自己人。就像割麦子,要除杂草,也难免带起些好苗。

铜灯里的油渐渐少了,灯芯爆出一串灯花,噼啪轻响。他忽然想起卫鞅前日递上的密折,说旧贵族正在暗中联络,甘龙的门生已去了楚国,公子虔的家臣往魏国送了密信,“若君上动摇,列国必趁机来犯”。卫鞅在密折里说:“臣愿以性命担保,新法可保秦强,但若半途而废,不出十年,秦必复为列国鱼肉。”卫鞅的字总是力透纸背,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看久了,竟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可公子虔也托人带话,说卫鞅在军中培植亲信,车英、景监都唯他马首是瞻,前日河西守军操练,卫鞅的将令比王命先到半个时辰,“君上刚登基,权力未稳,若不除卫鞅,恐成傀儡。”这话像根刺,扎在驷的心头。他做太子时,因触犯新法,被卫鞅罚去宗正寺闭门思过三月,那时卫鞅站在殿上,目光冷得像冰,说“法不避太子”,全然不给情面。如今想起那眼神,他还觉得后颈发寒。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冲撞,像两群野兽在撕咬,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抓起案上的玉圭狠狠砸在地上,玉片四溅,其中一块弹到奏疏上,在“废法”二字上划出一道白痕。玉圭是父亲传给他的,说是当年秦穆公时的遗物,如今碎在地上,像块普通的石头。

内侍在外头屏住呼吸,连呼吸都放轻了,廊下的铜铃也似被这寂静吓住,不再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一块玉圭碎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碎片边缘锋利,划破了指腹,一滴血珠渗出来,落在黑色的王袍上,像朵小小的红梅。

“传李信。”他对着门外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片刻后,一个身着玄甲的青年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甲片碰撞发出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信是他做太子时的侍卫,当年在渭水边,是李信把发抖的他护在身后,说“殿下别怕”。此人忠心耿耿,却又不属于任何派系,父亲曾说,李信是把“尺子”,只认是非,不认人。

“你带三个亲信,换上布衣,分赴关中各县。”驷走到案前,提笔在竹简上写下几个地名:“去雍城、陈仓、栎阳周边,还有……渭水边的那些村落。”渭水边那笔,他写得格外重,墨点晕开了一片。“去看看百姓怎么说新法。是怨声载道,还是真心拥护?不必听乡吏的话,他们嘴里的话,一半是哄骗,一半是应付。你去田埂上问农人,看他们粮仓里有多少粮;去市井里问商贩,看他们敢不敢跟官吏讨价还价;去作坊里问工匠,看他们的工钱够不够养活家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信的脸。李信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里满是郑重。“记住,只看实情。不必回报途中见闻,免得走漏风声。半月后,把你们听到的、看到的,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呈给我。”

李信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臣遵旨。”

“还有,”驷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卫鞅和公子虔。若走漏消息,提头来见。”

“诺。”李信再次叩首,起身时玄甲轻响,转身退了出去,脚步轻得像猫。

待李信退下,书房又恢复了寂静。他重新坐下,将甘龙的奏疏推到一边,拿起卫鞅送来的户籍名册。借着灯光,他一行行看着那些陌生的名字,有“张三”“李四”这样的寻常名姓,也有“黑夫”“石敢当”这样带着乡土气的称呼。忽然想起雍城郊外那个捧着粟米的老汉,想起他黝黑手掌上的老茧,像龟裂的土地,想起他说起新法时眼里的光,比那日的阳光还要亮。

铜漏的滴答声仿佛慢了些,窗外的月光也柔和了几分,不再像先前那般清冷。他伸手将右侧的奏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更多空间给左侧的军报和户籍册。那些军报上的字迹虽潦草,却透着股生气,像是能听见士兵操练的呐喊;户籍册上的名字虽普通,却带着烟火气,像是能看见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

或许,百姓的话才是最该听的。他想。父亲当年力排众议推行新法,不就是为了让那些在田埂上劳作的人,能真正直起腰杆吗?那些宗室贵族,就算没了特权,至少还有田产宅院,可百姓若没了新法,就只能回到从前,要么做贵族的佃户,要么被苛捐杂税逼死。

他拿起笔,在空白的竹简上写下两个字:“待查。”墨迹落在灯影里,晕开一小片,像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暂时安放的地方。写完这两个字,他觉得肩膀松快了些,连日来的焦躁也淡了几分。

夜风依旧刮着,卷起窗棂上的纸,发出沙沙轻响。可书房里的青铜灯,却比先前亮了些,灯光落在那些户籍册和军报上,暖融融的,像是预示着什么。远处的更夫又敲了梆子,这次的声音似乎轻快了些,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重。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甘龙的哭诉和公子虔的怒视,而是雍城老汉的笑容,是织户家窗里的灯火,是军报上“士卒皆愿死战”那几个字。半月,只需再等半月,他就能知道,父亲和卫鞅豁出性命推行的新法,到底在秦人的心里,扎下了怎样的根。

窗外的残月渐渐西斜,把书房的影子拉得很长。案几上的奏疏依旧堆叠如山,可此刻在驷眼里,那不再是压垮他的重担,而是一条条通往未来的路,只待他看清方向,便能踏上去。他知道,无论李信带回什么样的消息,他都必须做出抉择,而这抉择,将决定秦国未来的命运。

灯油还在慢慢燃烧,照着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这一夜,注定无眠,却也注定,会迎来新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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