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垯常去的那家网吧并不在学校附近,反而位于城市相对中心的位置。韩梅之前就对此感到好奇,忍不住问过隋垯,明明学校周边就有网吧,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挑这么一个距离较远的地方。谁能想到,隋垯给出的回答竟是:“没办法,这边网吧的环境跟那边根本没法比。” 韩梅自然不会轻信他这套鬼话“还不是因为网管是个黑丝大长腿,哪次回来都得磨叽一遍”
好在学校周边有个特性,经常会有出租车在路过时特意停留,毕竟这个时间段对于那些精力充沛的大学生来说,正是出门交友的黄金时期。韩梅在路边没等两分钟,就顺利打到了一辆车。他赶忙报出网吧的地址,随后又尝试给隋垯打电话,然而对方的手机竟处于关机状态。由于完全不清楚隋垯究竟遭遇了什么,韩梅的神色愈发凝重,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与焦虑。
开车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大叔,路途比较遥远,这大叔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韩梅聊起天来。一会儿感慨一句 “年轻就是好啊”,一会儿又猜测 “这是出去找女朋友吧”。刚开始,韩梅出于礼貌还敷衍地回应几句,可那大叔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韩梅的不耐烦,依旧不停地问东问西。最后,韩梅实在忍无可忍,干脆一声不吭。中年大叔见状,自觉没趣,这才终于住了嘴。
大约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车终于抵达了隋垯常去的那家网吧。韩梅此前很少来网吧,仅有的那几次,也都是因为隋垯把东西落在寝室,让他送过来。
走进网吧,路过吧台时,心里想着要不问问隋垯在哪。可这时,他看到一个男人正靠在吧台边上,脸上挂着一副猥琐的笑容,正和吧台里的网管聊得火热。那网管被逗得花枝乱颤,胸脯随着笑声上下起伏,还不时地把散落在肩膀前的头发撩到后面。韩梅实在不想上前搭话,那两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间网吧在这座城市里算得上比较豪华的,光是大厅和包厢就占据了两层楼,第三层甚至还有电竞包房,那种房间里配备两台电脑,后面还设有床铺,玩累了便能直接休息。
先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可愣是没瞧见隋垯的身影。他不禁有些疑惑,依照隋垯的性格,肯定会选择在大厅,毕竟隋垯总说:“你不懂,人多才热闹,那才叫有氛围,包厢里玩太无聊了。”
由于晚上临走时,隋垯确实说过要去包夜,如果他不在这儿,韩梅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无奈之下,他只好上楼。好在二楼的包厢并非他想象中那种完全封闭的样式,而是一个个隔间,每个隔间里大概只有两三台电脑,门是透明的钢化玻璃材质,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况,这倒也省了进错包厢的尴尬。韩梅就这样一边留意着每个房间的状况,一边朝着更里面走去。
“你放心吧,我兄弟最讲究了,肯定会过来的。” 是隋垯的声音,韩梅立刻停下脚步。虽然包厢的门都关着,但打游戏激动的玩家们声音不小,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声音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那就行,垯哥还是你靠谱。”
“可是你手机都关机了。” 听到这说话的女声,韩梅也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八成是隋垯带哪个姑娘来上网了吧,韩梅心里想着,然后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最终在一个包厢前停了下来。
透过玻璃门,韩梅看到包厢内的场景,隋垯果然在里面,旁边还坐着一个姑娘。隋垯正一边专注地打着游戏,一边和旁边的女生交谈着。那女生似乎有事求隋垯,一个劲儿地献殷勤,又是递饮料,又是夸赞他游戏打得好。
“哎呀,你不懂,我兄弟这个人就这样,手机打不通他肯定会担心我出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到,你是不是没跟他说位置啊?”
“怎... 怎么可能。” 隋垯伸出食指挠了挠太阳穴,这是他心虚时的小动作,殊不知他和女生的对话,都被门外的韩梅听得清清楚楚。大概是隋垯抽烟的缘故,门并没有关严,而是半掩着。
得知隋垯是在骗自己,韩梅倒没有太过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现在倒是好奇,这两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骗过来,特别是那个女生。韩梅看着侧脸,已经认出了对方,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郑洛洛。
只见隋垯默默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机后拨通了电话。就在这个时候,铃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显然,他们都没想到韩梅已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惊讶地回头看去。韩梅在郑洛洛和隋垯错愕的眼神中,缓缓地掏出手机,接通电话,冷淡地说道:“你好。” 与此同时,隋垯的手机中也传来一声同样的 “你好”。
郑洛洛顿时眼前一亮,看到韩梅显得格外高兴。隋垯则有些尴尬,伸出食指挠了挠太阳穴,赔笑着说:“额,嘿嘿,那个,韩少你来了。”
韩梅没有回应,直接挂断电话,转身就走。见自己的目的达成,郑洛洛赶忙追了出去。而隋垯则若无其事地又开了一局游戏,嘴里还嘟囔着:“没事,没事,明天买两杯奶茶赔个礼就没事了。”
韩梅走出网吧,本想打车回学校,可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有车经过。就在这时,郑洛洛已经追了上来。
“对不起,我是真想见你。” 对于郑洛洛的道歉,韩梅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朝着学校大致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你能见到鬼,我需要你的帮助。”
“可以回我一句吗,求求你了。” 郑洛洛焦急地说着,可韩梅依旧没有回应。
“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如果你真见不到鬼,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
韩梅终于停下了脚步,郑洛洛见状,欣喜地走到他面前。
“我.. 见不到鬼,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韩梅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坚冰,不带丝毫感情。
郑洛洛听到这话,终于彻底绝望了,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没了先前的朝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
看到郑洛洛如此失落的状态,韩梅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但他深知,如果这次心软,告诉对方自己能见到鬼,肯定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而且爷爷也曾郑重地告诫过他:“你阴阳眼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鬼能看得见,但人心难测,你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利用你。”“你也不要试图干涉别人的命数,人各有命,有些时候你自以为的改命之举,也许会将别人推向更深的深渊。”
韩梅狠了狠心,还是没有去阻拦郑洛洛,继续向前走去。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他竟然在平地上被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还是踉跄了几步。就这么一件小事,却让韩梅突然感觉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拍,一种强烈的心神不宁涌上心头。
而另一边的郑洛洛,得到了韩梅的答案,心情无比失落。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找谁来帮助自己。
“你怎么还不下来陪我。” 耳边的碎发突然诡异地翻飞,像是被某种黏腻的呼吸扫过,可郑洛洛清楚自己的身边根本就没人,这个声音只能是 —— 是她,她又来了!
街道沉入死水般的寂静。路灯在雾气里晕染出病态的黄,烧烤店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投下扭曲的红光。郑洛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她不敢回头,脖颈后的汗毛却不受控地竖成尖锐的针。
“你怎么还不下来陪我!” 女声突然拔高八度,尾音像生锈的刀片刮擦玻璃。郑洛洛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电线杆。她慌乱地捂住耳朵,指缝间却漏进细碎的啜泣,像是有个湿漉漉的东西正贴着她后脑呜咽。
“别找我!” 郑洛洛瘫坐在地,膝盖磕在柏油路上发出闷响。指甲在掌心抠出带血的月牙,她疯狂摇晃脑袋,发梢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黑暗中,那声音开始重叠,无数个 “陪我” 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她颅骨内形成尖锐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