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真后悔刚才那么快擦掉额头上的符了,他蹑手蹑脚地凑近那团黑影,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嘿,还挺亮堂呢!
就在他一点点靠近时,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从脚下传来,他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停下脚步。等声音消失,他才低头看向脚下,原来是踩到了一个空易拉罐。
可就在这时,他用余光瞥见对面的黑影动了,哎呀妈呀,咋这么倒霉呢,李禾心里暗暗叫苦。
“你下来了李禾弟弟。”
听到这声音,李禾定睛一看,原来在对面餐桌坐着的哪是什么鬼啊,分明是那个叫范思思的女人。李禾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自己吓自己,哪来那么多妖魔鬼怪的。
“思姐,你在那干啥呢,黑灯瞎火的,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不好意思啦,刚才收拾完,本来想休息一会儿,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
因为没开灯,李禾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本来李禾打算回家睡觉的,但范思思说太晚了,不如在沙发上凑合一夜。中间范思思还好奇地问他为啥不跟张柠一起睡,李禾随口胡诌了几句。后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禾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觉得这个女人心地善良,张柠跟她住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啥麻烦事。
这一夜睡的很香,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太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两人都没有叫自己,最后还是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才憋气憋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张柠正捏着自己的鼻子,她见对方被自己捏醒了,就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李禾也没有跟她计较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也没有未接来电,他叹了一口气,反正都晚了,干脆下午再去,打不了给他俩带个奶茶再陪个笑脸,他俩也不能说什么
李禾瞧了瞧张柠,那小丫头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厨房里也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八成是范思思在做饭呢。他一想到昨晚那只狐狸,就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于是拉起张柠的手,故作严肃地说:
“走,跟我上楼,我有事儿问你。”
张柠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李禾难得这么正经,她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昨晚真发生了啥?可自己的衣服都好好的呀,那会是啥事儿呢?难不成是要跟自己表白?这么一想,她的心就像小鹿乱撞似的。
小女生的心思,李禾哪能明白呀,他心里就一个念头,得搞清楚这狐狸在她体内到底是好是坏,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两人进了房间,张柠很自然地往床上一坐,可李禾进门后不仅关上了门,还把门给反锁了。
李禾这一举动,张柠显然没想到,她心里嘀咕着:这是要干啥呀,他不会是想来硬的吧?虽说自己挺喜欢他的,可要是他真这样,自己到底要不要拒绝呢?哎呀,这也太……
就在这时,李禾一步步朝张柠走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轻车熟路地牵过张柠的手,接着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张柠大跌眼镜。
“能给我讲讲你身上大仙的事儿不?”
“啊?你叫我上来就是问这个啊……”
张柠一脸的失望,这剧情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不过李禾可没在意,还是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可以吗?我真的很好奇”
他才不想告诉张柠自己已经见过那只狐狸呢,毕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这件事,万一吓到她或者让她害怕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见李禾这么认真,又是第一次求自己,张柠还是决定跟他坦白。
这事儿发生在她一岁多的时候,还是听爸妈讲的呢。
就在过年前没多久,村里就有对夫妻,开着车走山路,下雪路滑,出了车祸,两人都没救过来。后来吃席那天,村里在家的都得过来随个礼或者帮帮忙。
那时候农村带娃,一般都是孩子妈或者老一辈。偏巧有这么一家,孩子奶奶这天不舒服,孩子爹就起了个大早,带着他妈去镇里医院。大女儿去上学了,母亲不放心把孩子自己搁家里,只能一块儿带着。谁能想到,就这一个举动,差点要了孩子的小命。
孩子在妇女怀里一直哭个不停,妇女没办法,只好装点饭菜回家了。
结果这天晚上,孩子不停地哭闹,把家里人都闹得心烦意乱的。妇女怎么哄都没用,一摸孩子的小脑袋,哎呀,滚烫滚烫的。
妇女用了各种土办法给孩子退烧,都不管用。家里人也不是没想过去医院,可这天寒地冻的,路又滑,离得还远,这要是到了医院,孩子估计都挺不住了。
父亲忽地想起亲戚中有个出马仙,略懂医术,今儿个正好摆席,估摸这亲戚还没走呢,赶忙叫大女儿过去寻她。
办席的地儿不远,就隔了几条胡同。
大女儿到的时候,席虽已散了,但农村没啥娱乐活动,饭后大家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闲聊。说的无非就是隔壁村有个老不正经的,老偷看妇女洗澡,还有谁谁出去闯荡几年,回来盖了好几层的大瓦房。
找到那亲戚时,她正盘着腿坐在炕沿上,嗑着瓜子跟另外几个妇女唠嗑呢。
大女儿赶忙跟她说了来意,这半仙觉着事有蹊跷,披上件外套就跟着孩子去了他家。
孩子的母亲一瞧见请来的半仙,嘴巴微张,好像有话要说。可这半仙呢,却跟没看见屋里的人似的,大踏步就朝着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孩子走去。
到了孩子床边,她麻溜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那滚烫的额头,然后又把手指搭在孩子细细的手腕上,认真地把起脉来。
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孩子母亲,终于忍不住了,赶紧开口问:“孩子咋样了啊?您有办法救他不?”可半仙就跟聋了一样,根本不理会她。
不过,其实半仙心里清楚得很,以她的能力,要想治好眼前这个孩子怕是无能为力。于是乎,她急忙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嘟囔着一些什么样的话语。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而且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半仙的身体才终于渐渐停止了抖动。此时此刻,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到正在做法的半仙。
又过了好一会儿,半仙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从她的眼神和表情当中,并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满心疑惑的时候,突然间,从半仙的口中传出了一个异常温柔的男子声音:“敢问您是哪路狐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此刻,这间屋子显得格外安静,唯一能听到的便是那昏迷不醒的孩子微弱的呼吸声。屋内除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孩子外,还有一位满脸皱纹、神色紧张的老太太;
孩子的姐姐正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半仙,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就在她刚要开口询问半仙究竟在和谁说话时,一旁的父亲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并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仿佛生怕她会招来什么可怕的灾祸。
就在这时,整个屋子突然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可不是什么仙家,不过是个含冤受屈的鬼魂罢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姐姐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紧紧揪住父亲的衣角,身体不由自主地往父亲身后缩去,似乎这样就能多一分安全感。
半仙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说道:“既然你有冤屈,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否助你一臂之力。但不管怎样,也不该难为这个无辜的孩子啊!”
那个鬼魂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本就生活贫苦,家中孩子嗷嗷待哺。那日,实在饿得无法忍受,便带着孩子外出寻找食物。好不容易发现一只鸡,只想抓来果腹,谁知竟遭人残忍殴打致死,甚至连皮都被剥掉……”说到这里,鬼魂的声音愈发凄厉,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半仙面露难色,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一命偿一命之事,着实棘手,自己可不好轻易插手。于是,他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身后的几个人,问道:“这事儿......可是你们所为?”
还没等几个人来得及回答,那原本就显得格外空旷的声音竟然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不是他们干的!打死我的那个人,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那位被称为半仙的人物更是有些茫然失措,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既然那人都已经被您给杀了,那为何您还要死死缠着这个无辜的孩子不放呢?”
那神秘的狐魂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解释道:“其实啊,杀死我的那个人并不是因我而遭致厄运的。当时,我发现周围其他的人的阳气实在太过旺盛,根本无法靠近。唯有眼前的这个孩子,不仅其魂魄并不完整,而且周身还隐隐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灵蕴之气。于是乎,我便心生一念,想要借助于他的身体来寄存我自己的魂魄罢了。”
半仙听完这番话后,心中虽仍有疑虑,但却丝毫没有对半空中那个狐魂所说之言产生任何怀疑之意。毕竟在他看来,动物与人不同,它们往往敢作敢当、直言不讳。更何况,对于妖之一族而言,杀生夺命之事或许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者说了,此时此刻控制着半仙躯体的,乃是一只略有修为的刺猬精怪,此乃半仙所供奉的仙家。由于同属动物之列,所以这仙家自然能够或多或少地体悟到同为动物的那种感受与心境。
那半仙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孩子,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天灵盖,微微颔首说道:“嗯,不错,这孩子确实如我所料,竟然少了两魂!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天生就这样子的。即便是长大了成人,恐怕也会是个痴痴傻傻之人啊。所以呢,你能寄居于他体内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这番话后,半仙便低下头去,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那个孩子,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只见他嘴唇微张,想要继续往下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毕竟……”后面的内容就如同被生生截断一般,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