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吧!我的士兵!”巴勒散发着腐肉臭味的土包上,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他此刻神情十分的亢奋,巴勒仿佛回想起了,当年登基成王的时刻,军队为他呐喊,众臣高声祈福。
随着阿奴姆那非人的低语化为实质的奇迹,覆盖大地的土层骤然剧烈翻涌、破裂!一支支挂着烂肉、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如同雨后地狱的毒笋,猛地刺破黑暗的泥土,在空中胡乱抓挠。
它们,苏醒了!
“这……这简直是……无上的伟力!”巴兰激动得浑身筛糠般颤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自己胸前的破旧法袍,仿佛要按住那颗狂跳的心,“不死不灭的军队!我们……我们将无敌于天下!”
“呕——吼吼吼!”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瞬间撕裂了死寂的空气。那声音绝非人类所能发出,更像是被撕裂的兽喉在污血中挣扎摩擦。
亡灵士兵们彻底挣脱了泥土的束缚,露出了它们令人作呕的真容。
断臂残肢是寻常景象,不少只剩下半截躯干,依靠断裂的脊椎拖拽着摇摇欲坠、仅剩皮肉粘连的头颅,在泥地上蠕动。
更多的,是用仅存的手掌扒的,或者用挂着腐肉的下颌骨一下下杵着地面,以一种扭曲而迟缓的姿势“前进”。
“啊……这……”巴勒看着与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的军队陷入沉思,讲真的这些大部分用手和下巴前进的类人形生物,当真能夺回自己的国家?
阿奴姆:“怎么?不够多吗?”
巴勒脸上狂热的红潮瞬间褪尽,化为一片死灰。他像是被无形的重拳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浑浊的老眼难以置信地扫视着这支与他想象中旌旗招展、铠甲鲜明的雄师截然不同的“军队”。
他下意识地抬手,用华贵的袍袖死死捂住口鼻,试图隔绝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声音干涩地挤出疑问:“伟大的复活之神……这数量……确实远超我的预期,是我旧部的数倍……但……它们的战力……”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滚动,目光扫过那些连爬行都费劲的残躯,“它们……它们大多连剑都握不住,腿脚……更是无法追击敌人……这……如何作战?”他终究没忍住,将深重的疑虑和盘托出。
“傲慢的弱王!”巴兰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跳脚,枯槁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巴勒的鼻尖,唾沫星子飞溅,“你竟敢质疑我全能主人的无上伟力?!”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因激动和谄媚而扭曲变形。
“你!”巴勒被这赤裸裸的狗腿行径气得眼前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苍老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巴兰,半晌才憋出一句,声音嘶哑:“巫师!你的话充满了恶毒的偏见!我看你是存心在大人面前抹黑于我!”
“哼!分明是你先开始质疑我全能的主人的!”巴兰梗着脖子,底气十足地吼了回去,腰杆挺得笔直,仿佛背后有阿奴姆撑腰便无所畏惧。
阿奴姆:“我们的士兵将用瘟疫杀死那帮该死的以色列人!”
“瘟疫?瘟疫!”巴勒和巴兰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那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们心上。两人瞬间魂飞魄散,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手也死死捂住口鼻,连滚带爬地向后急退,恨不得离刚才还视若珍宝的“军团”越远越好。巴兰甚至被自己的袍角绊了一下,狼狈地摔倒在地。
“呃……呕!”
就在他们仓皇后撤的瞬间,亡灵军团前排的几只残骸猛地弓起了残破的脊背,大股大股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浓稠绿汁从它们空洞的口腔和腐烂的胸腔中喷射而出,溅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滋滋作响。
“大人你这……”巴勒惊骇欲绝,又踉跄着连退数步,鞋底踩在黏腻的绿汁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阿奴姆那巨大的轮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质疑,“它们是分不清敌我吗?为什么现在就开始攻击?”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位“神”是否真如以色列的天神一般可靠。
阿奴姆:“这只是正常现象,它们确实分不清谁是谁,不过我们只需要赶它们去磨押,去什廷,以色列人就死到临头了。”
巴勒:“问题是你拿什么赶?它们的墓碑吗?”
“嗬嗬嗬嗬……”阿奴姆喉咙里滚出令人牙酸的诡异笑声,仿佛无数碎石在铁罐中滚动。祂毫无预兆地抬起那巨大的、覆盖着暗色鳞片的手掌,如同老鹰抓小鸡般,精准而冷酷地一把攥住了巴勒和巴兰的手腕!那恐怖的力量和体积带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咔嚓!
两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啊啊啊啊——!”巴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双眼翻白,直接痛晕过去,身体软泥般瘫倒在地。
“呃啊——!”巴勒则发出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闷哼,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这位曾经征战沙场的老王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硬生生挺住了这断腕之痛,没有晕厥,只是身体剧烈地摇晃着,脸色惨白如纸。
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渗出,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颤抖地问话:“呼呼……大……大人……为……为何如此?!”
“哈哈哈哈!”阿奴姆狂笑着,将那只紧握着两团模糊血肉(巴勒和巴兰的手掌)的巨手缓缓举到那张非人的巨口前。
鲜红的血液顺着祂粗壮的手腕蜿蜒流下,形成可怖的纹路。
祂伸出那足有六寸长、布满倒刺的暗紫色长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慢条斯理地舔舐着手掌和手腕上的血迹与肉糜,发出“吸溜”一声粘腻的轻响。
“陛下~”祂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牺牲,是必要的祭品……没有这些新鲜的血肉作为引路之饵,亡者们……怎会听从你的号令?用区区一只手掌,换取一支不死不灭的军团……这笔交易,你可一点都不亏啊……呵呵呵呵……”
…………
现在的磨押国破损的城墙上。
“辰哥,我们准备好啦!”非尼哈来到正在沐浴夕阳的小星面前说道,声音洪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干劲。
小星从自己编制的竹椅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哈——欠!”小星慢悠悠地从竹椅上支起身,惬意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全身骨节都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眯起了眼。
“好!”他用力拍了拍非尼哈结实的肩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声音也精神起来,“那就动手!让咱们这破城墙,还有那些防护家伙事儿,都重新‘支棱’起来!”
在炽天使加百列那充满探究的明亮目光和大天使乌利尔带着温和笑意的无声催促下,小星还是被“逼”着倒出了不少来自现代的“干货”。
其中关于“快速建设”的法子,立刻就被天使们拍板采纳了。
这基建强国的祖传手艺,小星自己其实也就懂个皮毛,不过,以色列人中确实藏龙卧虎,不乏心灵手巧的能工巧匠。
他们仅凭小星那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描述,竟硬生生推导出了“轻木墙壁固定法”——先用坚韧的轻木快速搭建框架支撑。
接着,众人热火朝天地搬运砖石,进行垒砌。
最后,再抹上小星贡献的“秘制水泥”——其实就是这个时代能找到的粘性最强的粘土,混合了少量捣碎的植物纤维和石灰,搅拌成糊状。
到了太阳下班,古代免费的照明电灯被熄灭,换上了小夜灯,子民们也回家休息了,这时候小星就有些感慨,“真好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加班。”
然而,就在这份宁静之中,异样的死寂悄然弥漫,城墙外,原本喧嚣的密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鸟兽的鸣叫消失了,连最寻常的夏夜虫鸣也彻底断绝。
没有夜枭的啼叫,没有树叶的摩挲,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沉甸甸的真空般的寂静,压迫着每一个守夜人的神经。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更深层腐败的冰冷气息,无声无息地顺着夜风,悄然漫过了破损的墙头。
它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