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失败,显然是他不愿触及的伤疤。
沈听辛没有在意他的沉默,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着。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欣慰,感慨道。
“你变强了很多。”
他的语气很肯定,带着一种由衷的欣喜,仿佛沈听言的强大,比他自身的境遇更重要。
“看来,不在的这些年,你并没有荒废时光。”
这种态度,让沈听言极其不习惯。
在他的记忆里,兄长对他虽有关照,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隐隐的竞争。
何曾有过如此…平和甚至带着赞许的时刻?这比直接的嘲讽更让他感到烦躁。
“少说这些没用的。”
沈听言冷硬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不耐。
“我不想当这个少主,也没兴趣接手你的烂摊子。
你既然没死,就麻溜地给我滚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别想把这些破事丢给我!”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试图用愤怒掩盖其他情绪的别扭。
沈听辛看着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只是那笑容里,苦涩的意味更浓。
“回不去了,听言。”
他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肯定。
“没有希望了。”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沈听言锐利的视线。
“龙族的少主,现在是你。
而且,我相信,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你凭什么相信?”
沈听言嗤笑一声,语气讥讽。
“而且,什么叫内忧外患?”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兄长之前话语中隐含的信息。
沈听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
“一些陈年旧疾,加上…失败的后遗症罢了。
总之,这副残躯,已经无法再承担起龙族的未来了。”
“伤势不可逆?”
沈听言追问,眉头紧锁。
他试图感知兄长的气息,却发现那气息微弱而混乱,如同风中残烛,根基似乎都已受损。
沈听辛缓缓地,摇了摇头。
洞府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水滴从石缝渗落,砸在地面的滴答声,清晰得令人心慌。
沈听言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需要他仰望的兄长,如今却如同被困在浅滩的龙,骄傲被碾碎,锋芒被磨平,只剩下认命般的平静和一种深藏的疲惫。
那股无名火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责任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最终还是沈听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他扯了扯嘴角,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尽管效果甚微。
“行了,别摆出那副表情,千万别煽情,我可受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阴冷的洞府,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释然。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活得自在。”
随即,他看向沈听言,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只是,以后要辛苦你了。
龙族这艘大船,还有船上这些糟心的人和事,都得交给你来操持了。”
沈听言紧抿着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眼前这幅景象刻进脑子里。
片刻后,他猛地转身,不再多看,只留下一句冰冷而别扭的话,伴随着他决绝的背影,回荡在阴冷的洞府中。
“算我欠你的!”
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幽深的甬道尽头。
沈听辛望着弟弟消失的方向,一直维持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补充了一句,带着郑重的提醒。
“内部人员情况复杂。一切小心。”
清晨的第一缕熹微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乔安正沉陷在一场混乱的梦境中。
梦里,修罗消散的光点如同萤火般环绕着她,沈听言冰冷的竖瞳带着全然的陌生。
龙族的废墟之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嘲笑她的徒劳……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时,一阵尖锐、急促、毫无感情的机械警报声。
如同冰水般猛地灌入她的识海,将她从梦魇中强行拽了出来!
【警告!警告!攻略目标:沈听言,好感度异常波动!】
【警告!目标好感度已清零!】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变动!目标人物:沈听言,已回归龙族,并继任少主之位!】
【严重警告!原主线剧情回归风险急剧升高!宿主炮灰命运触发概率提升至75%!请宿主立刻处理!立刻处理!】
“吵死了!!”
乔安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起来,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而狂跳不止,宿醉般的头痛让她烦躁不堪,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怒骂道。
“系统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什么清零?什么炮灰命运?!”
她的起床气在听到“炮灰命运”和“剧情杀”这几个字眼时,瞬间被一股冰凉的恐惧所取代。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彻底清醒,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已然染上了惊疑。
“你刚才说…沈听言好感度怎么了?”
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宿主,情况紧急。
攻略目标沈听言对您的好感度,已从100点降至0点。
同时,他已回归龙族,并成为新任少主。系统判定,此行为正使其回归原世界线主线剧情。
若放任不管,世界线收束力量可能会强行修正您的存在,导致…剧情杀。】
乔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连最后一丝睡意都烟消云散。
她几乎是颤抖着用意念调出了那个许久未曾仔细关注过的攻略面板。
只见原本象征着沈听言的那一栏,后面跟着的、曾经让她颇为自得的、金灿灿的“100”数字。
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刺眼无比的、血红色的“0”!
零!
竟然是零!
这一瞬间,乔安感觉不仅仅是天塌了,简直是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分崩离析,还顺便在她心口上狠狠踩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