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一落地,我就被拉去换衣服、戴首饰,然后直接塞进宴席。”
她揪着灵参叶子,“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师姐又没一起回来.....”
她想谢谢他的睡蛋,谢谢他曾经在她被欺负时“恰好”路过,谢谢他……
南星子看着她发顶歪掉的步摇,忽然伸手——
“哎哟!”祁冰冰捂住脑袋,“你干嘛!”
“步摇要掉了。”他收回手,指尖却多了一朵小小的夜荧草花,顺手别在她耳畔,“这样顺眼多了。”
他之前和措哥在春眠府时,也给措哥戴了一朵小小花,措哥可开心了。
祁冰冰呆住,耳尖悄悄红了。
南星子感觉她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果然给人戴花会让人开心。
夜风拂过药田,萤火般的草籽飘起,落在她的流霞锦上,像是星星坠入银河。
南星子忽然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起来。”
“干嘛?”
“带你转一圈。”他咧嘴一笑,“魁首大人总不能哭丧着脸回丹霞宴吧?”
祁冰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拉起,紧接着——
“哇啊!”
南星子抱着她的腰,原地转了圈圈,转圈圈......
流霞锦的裙摆飞扬,夜荧草的光点被气流卷起,围绕两人旋转,宛如一场小小的星尘风暴。
“星子!放我下来!”祁冰冰吓得抓住他的肩膀,却忍不住笑出声。
“笑啦?”他停下动作,却没收手,依旧虚虚环着她的腰,“这才对嘛。”
她喘着气,脸颊因为转圈而泛红,眼里还噙着未干的泪,但嘴角已经扬起。
“幼稚!”她小声嘟囔,却没推开他。
南星子笑着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给。”
“这什么?”
“蜜饯。”他眨眨眼,“中午得知你夺魁了,在食为天买的。”
祁冰冰接过,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满腔委屈。
夜荧草的光晕里,两人并肩坐在药田埂上,远处丹霞宴的乐声隐约可闻,却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
如果说闻笙和南星子有什么共通点的话,那就是——
穷!
她入门前也不知道搞艺术的这么穷。
南星子倒是知道器修材料费贵得很,买了材料装备,只剩下——
穷!
所以,多年来两人很自然因为搞钱的走在一起。
这次他们立了一个男修娃娃项目(类似于等身硅胶娃娃、bJd娃娃)。
一个负责设计图纸,一个负责制造。
遇到问题,就共同协作,该改的图纸及时改。
闻笙希望这次能赚爆,她现在可太穷了。
*
一般给师尊画肖像都是在白天,不知为何这次这么急,要她今夜就要去画。
闻笙叹了口气,不知师尊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她推开师尊寝殿——
鸣鸾殿大门的瞬间,浓烈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闻笙脚步一顿,差点被满室光华晃花了眼。
她的师尊元音仙君,又双叒叕在搞大阵仗。
此时殿内陈设焕然一新,至少和她今天白天看到的已经很不一样:
长榻左右两侧悬着水镜,每一面都精准调整过角度,确保仙君无论从哪个方位都能欣赏到自己最完美的轮廓。
地面铺着流光玉砖,砖下嵌着细碎的星纹石,随着步伐亮起,如踏星河。
榻前是北境雪蚕丝织就的毯子,还有师尊身上那件用朱雀尾羽染就的烬天绯罗袍袍尾正拖在地上。
长榻四周垂落金丝鲛绡帐,帐上缀着细小的音铃,微风拂过,便奏出一段清越的调子。
正是她师尊最得意的《霓裳引》。
呵呵,每件物品都价值连城,偏偏乐泉峰的账上永远只剩三文钱。
而这一切华贵的中心——
元音仙君正斜倚在软榻上,一袭朱红灵蚕丝长袍松松垮垮地披着,衣襟半敞,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
他指尖勾着一只琉璃夜光杯,琥珀酒液映着烛火,将他本就秾丽的眉眼衬得愈发妖冶。
眼尾那抹烬情砂晕染得极艳,像是灼烧的晚霞,又似情爱焚尽后的余烬。
闻笙:……
哎,该来的总会来。
“师尊夜安。”闻笙垂首行礼。
“愣着做什么?”元音懒洋洋地抬眸,眼尾微挑,
“天穹金阙阁刚赛出的《浮生十美图》,本座又被白玉晚压了一头,这像话吗?”
他甩来一卷画轴,很是厚重,随着动作腕间金铃清脆作响。
《天穹金阙阁·浮生十美图》赫然写着:
第一名浮烟山玉泉峰主白玉晚(清冷孤月);
第六名浮烟山乐泉峰主元音(艳绝九霄)。
第二名到第五名都是女仙君。
“师尊今夜召弟子来,是为这榜单之事?”闻笙将点绛笔别回耳后。
这笔是入门时元音所赠,据说能绘尽世间美人风华,可惜她更喜欢用这笔记账。
榻上美人突然起身下榻,朱红广袖扫落案上酒盏:
“比不过女子就算了,就白玉晚那个晚娘脸!凭什么排在为本座前面?”
闻笙默默架起画架,心想:
凭什么?
凭气质!
白师叔清冷出尘,又是正道楷模的气质就能碾压您这身浮夸行头……
“吾与玉泉玉晚孰美?”元音突然凑近,烬情砂的馥郁混着酒香扑面而来。
这是师徒间经年累月的致命问答。
闻笙熟练地后退半步:
“师尊要美貌有美貌,要人品有美貌。
师尊最美!”
元音轻哼一声,回到榻上,指尖轻叩:“画仔细些,尤其是本座新调的烬情砂。
上回竟把本座画得比白玉晚黯淡三分,简直荒谬。”
闻笙:……
她不服气了,怎么就黯淡三分了,那是因为白师叔天生桃花眼尾一抹薄红,根本不需要烬情砂加持啊!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浮生十美图》拓本——
画上的师尊确实美艳绝伦。
但偏偏隔壁的白师叔,只一袭金袍,单手执剑,负手而立;
魅惑的桃花眼,却清冷如霜雪,硬生生压了自家师尊一头。
“定是上次送的画像不够惊艳。”他有点忧愁地又喝了几口美酒,“用你的点绛笔,今夜重绘!”
画案上铺着千年雪檀制的画纸,旁边砚台里竟研着价比黄金的浮光墨。
闻笙轻抚神笔,忽然想起当年元音赠她时曾说:
“世间万物皆可标价,唯美不可辜负。”
她的师尊太在意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