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们一拥而上。
祁冰冰的储物袋被扯开,丹药符箓撒了一地。
有人掰开她的嘴灌药,苦腥的液体滑入喉咙,连声音都被封住了。
是哑魂汤。
她被按到棺材口,阴九烛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啧啧啧……”他摇头晃脑,嘴角咧开一抹讥诮的弧度,
“浮烟山的修士!
就这点本事?”
这邪修不正常,邪修也好,魔修也罢,总会忌惮浮烟山几分。
而阴九烛看到她身着浮烟山弟子服,却毫无忌惮。
祁冰冰挣扎着,却因哑魂汤而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瞪着他。
阴九烛嗤笑一声,手指在她脸颊上轻拍两下,如同逗弄一只不听话的猫。
“小丫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歪着头,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孤身一人闯葬红集?想救这个救那个?”
他猛地拽起她的头发,迫使她看向另一口棺材里。
“看看你的壮举——”他拖长音调,阴阳怪气,
“现在,你俩一起躺棺材,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周围的壮汉们哄笑起来,有人甚至吹了声口哨。
阴九烛松开手,任由祁冰冰的头重重磕在棺材板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中满是轻蔑。
“可怜啊!”他摇头叹息,语气假惺惺。
“救人?可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妄想救别人?”
他掏空祁冰冰的储物袋,慢条斯理地整理里面的丹药、符箓,一件件摆在棺材盖上,如同展示战利品。
“看看这些宝贝。”他捏起一颗复血丹,对着月光端详,“浮烟山的灵丹妙药,现在归我了。”
他俯身凑近祁冰冰,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腐臭的气息。
“知道为什么你救不了人吗?”他眯起眼,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因为你太天真了……”
把两人都关进黑棺后,阴九烛指尖摩挲着人骨念珠。
他心情愉悦,灯笼里的绿火映着他涂着朱砂的脸:
“善良修士的血最养尸……小姑娘,待会儿埋土时,记得多喘几口气。”
“这世道,好人活不长。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但棺材板被钉死的瞬间,祁冰冰似乎听见了风吟。
阴九烛站在两口黑棺前,指尖摩挲着从小女修身上搜刮的精致丹药瓶,嘴角咧开一抹森冷笑意。
他仰头望向血月,嗓音沙哑如磨锈刀,“当年这破村子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如今呢?靠着本座都过上了好日子。”
他猛地踢了祠堂里带出来的炉子,香炉砸地溅起一片火星。
“主父城的官老爷收着老子的孝敬!”
“附近宗门的修士装聋作哑!”
“连魔修路过都得给老子递拜帖!”
阴九烛直起身,张开双臂,向天地宣告,“我是葬红集的天!”
——下一秒,天塌了。
一道凌厉霸道的剑光劈开夜幕,整座院落的纸钱无火自燃!
阴九烛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转身,瞳孔骤缩——
江月夜踏风而来,红衣猎猎如血旗,黑发飞扬似墨浪。
眼中的杀意滔天。
手中的红尘剑嗡鸣如怒龙。
“你说……”她的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谁是这里的天?”
“又来一个?”阴九烛眯眼冷笑。
锵——!
红尘剑出鞘的凌厉盖过了他的话音。
院墙崩塌,烟尘四起。
院中的壮汉四散逃窜。
阴九烛的人皮灯笼啪地炸裂,绿火还未落地就被剑气绞成飞灰。
江月夜根本懒得废话,剑锋横扫如惊雷,三丈外的纸人仪仗队瞬间烟灭!
“找死!”阴九烛甩出人骨念珠,十四颗骷髅头暴涨成鬼火巨颅,“给我吞了她!”
江月夜剑势不停,左手掐诀如幻影。
“破。”
轻描淡写一个字,十四颗鬼颅当空炸成磷火!
阴九烛还没反应过来,咽喉突然一凉——
红尘剑尖已点在他喉结上。
“你……”他刚张嘴,剑锋突然下压三分,血线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江月夜的长发在夜风中狂舞。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满地打滚的壮汉们,剑锋直指阴九烛:
“她人呢?”
不说?
江月夜挥剑,阴九烛的右臂齐肩而断!
断臂还未落地,她已左手掐诀,一道雷火符直接塞进他惨叫的嘴里——
轰!
邪修的头颅像西瓜般炸开,无头尸体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晃了两下才栽倒在地。
他死亡的一瞬,此处的禁锢法咒瞬间失效。
“师姐!”祁冰冰从棺材里爬出来,感紧给自己喂了解哑药,嘴角还挂着哑魂汤的黑血。
江月夜一剑劈开柳折香的棺材和黑轿,转身时眼中金芒未褪:“缩骨丹好玩吗?”
大师姐真得生气了。
祁冰冰的眼泪唰地下来了:“师姐......”
阴九烛的尸身化为黑水,深入干燥的泥土,消失殆尽。
*
三人还未出门,就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妖女闯村了!”
“杀了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火把的光亮如潮水般涌来,数十个村民手持锄头、柴刀,面目狰狞地围住了院子。
他们不是修士,只是凡人,可眼中的贪婪与恶意却比邪修更令人胆寒。
“就是她们!害死了道长。”
“就是她们坏了刘家的冥婚!”一个干瘦老头指着江月夜尖叫,“道长死了,今年的阴亲钱谁赔?!”
“赔钱?”祁冰冰气得发抖,“你们——”
江月夜抬手拦住她,冷眼看着这群人。
她只需一剑,就能让这些人尸骨无存。
可她不能。
修士杀凡人,天劫加身,道心必毁。
“滚。”她只吐出一个字,威压如山崩海啸,震得前排村民踉跄后退。
但利益熏心之下,恐惧很快被疯狂取代。
尤其两个领头村民的面容格外狰狞。
“她们就两个人!
还有一个拖后腿的。
大伙不要怕!”
一个干瘦的黄牙男子上来,他挥舞着豁口的柴刀,黄板牙上还沾着晚饭的菜叶:
“刘家给了二十两定金!这三丫头片子必须埋了赔钱!”
而后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渗人的兴奋:
“等弄死她们,老子亲自给她们换寿衣——
上次林家闺女的身子,我可是摸够本才钉的棺!”
黄牙右侧的男人左眼蒙着脏布,右眼布满血丝,是个独眼。
他边搓绳子边阴笑:
“我家小子等着新媳妇呢,死了三年的童男配个女修。
这可是大补!”
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个绣花鞋(明显是殉葬品),变态地嗅了嗅:
“这个小的(指祁冰冰)骨头嫩,磨成粉泡酒……”
他们说完,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江月夜指尖剑气吞吐,却迟迟未出。
祁冰冰明白她的顾忌,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黑紫色瓷瓶。
“师姐,闭气!”
她将瓷瓶狠狠砸向地面,里面的噩梦烟瞬间爆发!
浓紫色的烟雾如活物般缠绕上对面的村民,他们的表情从狰狞变为恍惚。
继而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陷入最深沉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