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府·西厢院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南星子盘坐的身影上。
她指尖萦绕着一缕淡蓝色灵流,正缓缓引导其在经脉中运行。
这是筑基后每日必做的功课。
房门被轻轻叩响,肖措端着灵药走进来,见她正在调息,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师兄。”南星子睁开眼,冲他笑了笑,“师兄对我真好。”
肖措没说话,只是在她身后坐下,掌心贴上她的后背。
火灵如暖流般涌入,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脆弱的水灵经脉,只梳理那些淤堵之处。
南星子能感觉到他的克制——
火灵根修士的灵力本该炽烈霸道,可肖措的灵流却温顺得像春日的风,生怕伤她分毫。
“经脉比昨日通畅了些。”半晌,肖措收回手,声音低沉,
“但筑基初期灵力不稳,还需静养。
这半个月就乖乖呆在春眠府,哪里也不许去。
府牢也不能去!”
南星子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她的大项目。
待肖措离开后,南星子立刻开始搭建临时工坊。
她也不怕肖措发现,一是云岫的事够他忙的了,二是被发现了那也是她闲不住。
不过,春眠府工坊的熔炉虽然精良,但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工程。
所以,她决定夜间无人时用工坊的熔炉炼器,白天则在西厢房边的临时工坊制作基础材料。
《魔纹图谱》昨天说了,师兄也给她送过来了,现在万事俱备。
她咬着一根发绳,将长发胡乱扎起。
动手,干!
到了下午,支起的桌案上铺满了图纸与半成品法器。
空地上新开的传送阵盘上已能感受到空间之力的波动;
之前无法临时开启的小型物品传送阵,在她突破筑基后居然这么轻易就成了。
灵能炮的核心部件泛着冷光,旁边堆着之前从地下市场高价收购的玄铁精;
这些都是她上午托闻笙从竹舍炼器坊用传送阵运出来的。
每一件物资,都是她前世用血换来的教训。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不断修改着设计图,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火泉峰主山颜燃尽本命真元,化作滔天火墙,最终被魔将一枪贯穿胸膛;
渡驾真人率领弟子结成的剑阵,在魔潮冲击下寸寸碎裂。至死,他仍拄着重剑屹立不倒,脚下血流成河;
金泉峰的天才剑修们死守东线,最终尸体被魔物啃噬得残缺不全;
宝泉峰的藏宝阁被洗劫一空,炼器长老跪在废墟中恸哭,背后刺入的魔刃透胸而出;
翠泉峰的药田灵植被践踏成泥,万物生机内,魔修们哄抢着将千金难求的灵丹倒进麻袋……
南星子深吸一口气,又从柜底拖出一口铁箱——
里面是她用积蓄换来的灵能炮原材料,还有几瓶违禁的爆灵丹。
闻笙小师妹就是可靠,不但把她需要的材料从竹舍运出来,还把剩下的男修娃娃搬乐泉峰去了。
竹舍太危险了,万一白玉晚发现男修娃娃,怎一个死字了得。
小师妹真是讲义气,又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能想到那两个娃娃就在元音仙君的眼皮子底下呢。
“这次……”她指尖抚过箱中物品,眼神凌厉如刀,“谁也杀不死我!”
*
春眠府大牢·暗室
云岫靠在墙角,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脸色仍苍白如纸。
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上天是眷顾他的!
《神宫云音》这本秘谱,他寻觅多年未果,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勾引木头大师姐,就为了套取此书线索。
可谁能想到?
它竟藏在金泉峰藏书阁万象渊阁的禁书区!
他的师尊元音仙君懒散成性,前些天不知何感而发,直接把峰主手令丢给他:
“替为师找《九霄灵籁谱》……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几百年没人见过这本曲谱了。”
他手持峰主手令,踏入顶层禁书区的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这里没有书架,没有分类,只有无数古籍悬浮于虚空之中。
每一本书都包裹着淡淡的灵光,在幽暗的空间里如星辰般闪烁。
有安静漂浮的,也有急速穿梭的,甚至有几本桀骜不驯的典籍,周身缠绕着雷电般的禁制,发出低沉的嗡鸣。
元音仙君懒洋洋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找不到也无所谓。”
云岫苦笑,抬手试图捕捉一本掠过的古籍,却被书脊上突然迸发的金芒烫得缩回手。
在这里找书,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忽然,余光瞥见一抹血色——
一本暗红封皮的古籍正静静悬浮在角落,封面上《神宫云音》四个字泛着诡谲的光。
云岫呼吸一滞。
他寻觅多年的宝物,竟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指尖触碰书脊的刹那,古籍竟乖顺地落入他手中,仿佛早就在等他。
“天意……”他喃喃自语,将书藏入袖中,心跳如雷。
走出万象渊阁,他都不敢置信。
就这样,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神宫云音》,又借着游人族老头的手,将它送去了主父城魔族据点。
“为了钱,那老头一定会送到……”云岫低笑,指尖摩挲着腕上的镣铐。
而且以春眠府拖沓的办事效率,没个三天,他们结不了案。
快则三日,慢则五日。
等浮烟山派人来提审他时,他的师尊元音仙君必定会护短。
别看师尊懒散成性、恃美行凶的,他也最是护犊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被重罚或被杀。
至于证据?
云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流云绣坊早在江月夜进来之前,已被他清理干净,那些与魔族往来的书信、密令,全数焚毁。
春眠府就算把绣坊掘地三尺,也找不出半点实证。
至于魔族探子,都已被木头大师姐打死。
死无对证。
所以,他可将所有罪责推给那些死掉的魔族探子——
“是他们欺骗了我!”
“是他们威胁我!”
“我根本不知他们是魔族!”
只要咬死不认,再加上元音仙君的袒护,他顶多被罚面壁思过几年。
而几年后,阿宁就能复活。
想到此处,云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已经看到阿宁站在阳光下,对他微笑的模样。
“阿宁,再等等我……”
他低喃着。
只要熬过这三天,他就能活。
只要活着,他就能再见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