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冰冰低头看了看杯中琥珀色的酒,忽然觉得很疲惫。
“长老。”她轻声对旁边的女长老说,“我出去醒醒酒。”
转身离席时,她最后看了一眼南星子的方向。
他仍和闻笙小师妹说着话,两人说得很开心,还打开了一副画,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
南星子捏着闻笙的男修娃娃设计图纸,指尖在某处关节结构上点了点:
“师妹,你这灵石槽开在后腰,是想让买家扒娃娃裤子吗?”
“你懂什么!”闻笙抢回玉简,杏眼圆睁,“放胸口多俗气,后腰才有......”
她压低声音,“才有探索感!”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奸商的笑容。
“成本价一百灵石,”南星子掰着手指算,“春眠城的冤大头们至少肯出三百......”
“五百!”一谈到钱,闻笙可兴奋了,两眼放亮。
“我之前给师尊画的那幅肖像,天穹金阙阁出价两千灵石都没卖!”她凑近道,
“第一批男修娃娃就照我师尊的样子做,肯定卖爆!”
她的师尊元音仙君,是修真界公认的“最想睡他”排行榜榜首。
是个实实在在的开屏公孔雀。
和美得人神共愤的玉晚仙尊低调宅家不同,她的师尊是哪里能露脸展示美貌,就去哪里。
他又穷又懒又自恋。
穷是因为钱全砸在臭美上了。
有且不限于天海城限量款星纱袍、能自动补妆的玻璃镜、翠泉峰每月定制的美容丹.....
他每日晨起要花一个时辰梳妆,尤喜南海鲛人泪调制的烬情砂描眼尾。
再换上美美的华服。
这一套流程下来。
他累了,他懒得动了。
而且作为顶级自恋狂。
乐泉峰大殿挂满他自己的肖像画,闻笙被迫每隔一月更新。
南星子手里的茶盏盖咔掉地上。
“你再说一遍?”他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盯着闻笙,
“你要把元音师伯的脸……用在男修娃娃脸上?!”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闻笙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对啊,我师尊那张脸,不拿来赚钱多可惜。”
南星子:“……师妹啊,你是想被逐出师门,还是想被他一曲《断魂引》当场送走?”
闻笙啧了一声,从袖中抽出另一卷画像,唰地抖开——
画上的元音仙君慵懒倚榻,衣襟半敞,眼角那烬情砂红晕染得恰到好处,美得近乎妖异。
“你看,”她指尖点着画像,“我师尊这张脸,但凡做成娃娃,春眠城、天女城、赤枝城、天海城的女修们不得抢破头?
哪怕是主父、天子城的贵女们要不要私藏一个?”
南星子盯着画像,沉默了。
……确实很有市场。
但为了小命,他还是冷静指出问题:
“你师尊要是知道自己的脸被做成男修娃娃,还被人买回去探索后腰的灵石槽——”
闻笙笑眯眯地打断:
“所以,我们只做五分像。”
“五分?”
“五分像我师尊,两分像你师尊,再掺点别的美男子特征。”她压低声音,
“这样既保留神韵,又不会让师尊一眼认出来。”
南星子:……
这丫头……是个商业鬼才。
他揉了揉眉心,最终妥协:“行,只是我师尊不行,七分像你师尊,如何?”
他这么说不是为了保护白玉晚,而是以白玉晚的凶残,会让他俩死无葬身之地。
“但灵石槽得改——不能在后腰,太容易让人想歪。
万一被举报,春眠府一旦禁止就没法做生意了。”
闻笙撇嘴:“那你说放哪儿?反正我就觉得放腰窝最好。”
南星子思索片刻,忽然勾唇一笑:“不如一半放腰心,一半放手心,都拿到黑市试水,看看结果。”
“手心?”
“对,做成「灵力相融」的噱头。”他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
“买家握住娃娃的手,输入灵力,娃娃就会「活」过来——
深情款款看着对方,再说两句定制情话。”
闻笙瞪大眼:“……南师兄,不愧是你。”
南星子微笑:“彼此彼此。”
然后他的余光瞥见祁冰冰离席的背影。
浅金色流霞锦掠过朱漆廊柱,像一尾挣脱渔网的鱼。
那丫头走路怎么有点晃?
是不是喝醉了?
闻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哟,魁首师姐走了。”
“半成品明天给你看看。”南星子突然起身,“我先走了。”
今晚他还得把娃娃关节做得再灵活些,方便姐妹们的某些不可说的操作。
闻笙撇嘴:“利润对半嗷!”
南星子:“成交!”
她欢快地收起画卷后,小脸有点拉胯,\"又要去给师尊画肖像了!\"
南星子追出宴厅时,闻笙哼着沉闷的小调往乐泉峰方向去了。
她腰间晃荡的彩墨匣叮当作响——
这是去年元音仙君送她的生辰礼,专门用来调出画中他眼角那抹独一无二的烬情砂。
臭美的老孔雀。
*
南星子则转向祁冰冰消失的药田。
夜风送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还有......
吸鼻子的动静?
他找到祁冰冰时,魁首正蹲在一丛夜荧草旁,浅金色的流霞锦铺在泥土上,珍珠步摇歪斜地挂在发间摇摇欲坠。
她没出声,但肩膀微微颤抖,手指死死攥着一株可怜的灵参,根须都被捏断了。
南星子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在她旁边。
“喂。”他戳了戳她的胳膊,“这株千年雪参要是会说话,现在肯定在骂你。”
祁冰冰猛地抬头,眼圈通红,鼻尖也红,像只被雨淋透的兔子。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可眼泪先一步掉了下来。
“我、我讨厌他们……”她抽噎着,声音闷闷的,“明明之前笑我穷酸,现在却凑上来夸我……虚伪!”
南星子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擦擦,鼻涕泡要出来了。”
祁冰冰一把抢过帕子,狠狠擤了擤鼻子,然后继续控诉:“他们之前故意在我的丹药里掺水,害我炸炉被罚,现在装作没事一般,当我是傻子吗?!”
“都主父城天丹问道筑基第一了,肯定不是傻子。”南星子笑眯眯地靠更近,“你现在是魁首了,他们再酸再愤恨,也只能憋着。”
祁冰冰低下头,声音忽然变小:“……其实,我最想先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