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笑。”
夜玄凌那充满了霸道和浓烈占有欲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苏清浅的耳边,轰然炸响。
她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眼中,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汹涌的、名为“嫉妒”的暗流。那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让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她上辈子,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好歹也是看过无数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的人。
她……她要是再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在干什么,那她就真是个白痴了。
他……他这是,在吃醋?
因为她和秦风,讨论公事时,靠得太近,笑得太开心?
这个认知,让苏清浅的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种极其陌生的、甜丝丝的、又带着一丝慌乱的情绪,像藤蔓一般,迅速地,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而夜玄凌,在说完那句极具侵略性的话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他吓得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的少女。看着她那因为惊吓和羞涩,而变得绯红的脸颊,和那双水汪汪的、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心中那股暴躁的、名为“嫉妒”的火焰,竟在瞬间,被一股更加陌生的、名为“心虚”和“懊悔”的情绪,给……浇灭了。
他……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竟然,像个不讲道理的莽夫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还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近乎无理取闹的话。
他是不是……吓到她了?
夜玄凌那握着她手腕的大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他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这尴尬而又暧昧的气氛。
但,他那颗在战场和朝堂上,能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大脑,在这一刻,却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
最终,他只能,在苏清浅那愈发茫然的目光中,用一种极其僵硬的、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姿态,猛地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
留下苏清浅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还残留着他滚烫体温的、微微发红的手腕,又回想起他刚才那副“恼羞成怒”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在某些方面,似乎……单纯得,有些可爱。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那一晚,夜玄凌,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自己在书房里,那副“失控”的、愚蠢的模样。
他越想,越是烦躁。
他烦躁的,不是自己失了态。他烦躁的是……她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讲道理的、喜怒无常的疯子?
她会不会因此……而疏远自己?甚至……害怕自己?
一想到,以后在玉佩里,再也听不到她那叽叽喳喳的、充满活力的声音,他那颗早已坚硬如铁的心,竟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
可……该做什么呢?
道歉?
以他的性格,是断然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
解释?
他要如何解释,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不讲道理的占有欲?
他想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任何头绪。
……
第二天,苏清浅起得很早。
她本以为,经过昨晚那尴尬的一幕,今天再见到夜玄凌,气氛一定会很奇怪。
却不想,他竟像是完全忘了昨晚的事一样。
他像往常一样,与她一同用早膳。神情,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昨晚那个,因为嫉妒而失控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苏清浅看着他这副“无事发生”的淡定模样,心中,也不由得,暗自佩服。
不愧是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这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她也乐得装傻,像往常一样,与他讨论着今日的行程。
用完早膳,夜玄凌要去神机营巡视,苏清浅则准备,继续去和秦风,研究那些令人头疼的账目。
就在她准备告辞,离开饭厅时。
“等等。”
夜玄凌,忽然叫住了她。
苏清浅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夜玄凌,从他那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用上好的锦缎包裹着的、小小的长条形盒子。
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他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敢与苏清浅对视。
他将那个锦盒,递到她的面前,声音,依旧是那副硬邦邦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模样。
“送你的。”
苏清浅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锦盒,又看了看夜玄凌那张写满了“别扭”和“不自在”的俊脸,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给……给我的?”
“嗯。”夜玄凌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单音节。
苏清浅迟疑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锦盒。
锦盒入手,温润,还带着一丝,属于他的、淡淡的体温。
她打开锦盒。
只见,在柔软的明黄色绸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支,极其名贵的……珠钗。
那支珠钗,通体由南海暖玉所制,钗头,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珠圆玉润,宝光流转。在明珠的周围,还点缀着数颗细小的、切割得极其完美的红宝石,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那颗明珠,衬托得愈发华贵。
这支珠钗,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绝对是,宫中贵妃、乃至皇后级别的珍品。
“这……这也太贵重了。”苏清浅被这支珠钗的“壕”气,给惊得,都有些结巴了,“王爷,我……我不能收。”
“为何不能?”夜玄凌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对她的“拒绝”,感到非常不满。
“无功不受禄啊。我……”
“本王让你收,你就收。”夜玄凌直接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但似乎又觉得这样太过霸道,于是又用一种极其僵硬的语气,补充了一个理由,“本王……看着碍眼,赏你的。”
苏清浅:“……”
看着碍眼?这么一支价值连城的珠钗,您看着碍眼?这是她听过的,最离谱,也最……可爱的借口了。
看着她那忍俊不禁的表情,夜玄凌的耳根,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他清了清嗓子,再次用一种更“正经”的理由说道:“此次江南之行,你,是首功。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
“没有可是。”
夜玄凌再次,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
他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只是,用一种命令般的、硬邦邦的语气,丢下了一句话。
“戴上。”
说完,他便像是完成了什么极其艰巨的任务一般,如释重负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苏清浅一个人,捧着那支华美无比的珠钗,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他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这支,充满了“直男式”审美和“霸道总裁式”馈赠的珠钗。
她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像春日里,最明媚的一缕阳光,瞬间,就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因为昨夜的“尴尬”而产生的阴霾。
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他所有的冰冷、所有的霸道、所有的杀伐果断,都只是一层厚厚的、用来保护自己的、坚硬的铠甲。
而在这副冰冷的铠甲之下,藏着的,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看法,会因为吃醋而失控,会因为做错了事而笨拙地想要去弥补的……孤独的、有点可爱的灵魂。
这个认知,让她看着手中那支华美的珠钗,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