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玩意儿？！”
摊贩老板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脑袋上那几根毛都气得差点竖起来。
他两只手各竖起一根食指，气急败坏的相互碰了碰：
“我说这位大哥，你瞧清楚了哈，这一万和一千虽说只差一个字儿，可中间差了整整十倍啊！”
“十倍的利润的啊！你这也忒不讲道理了吧？”
“哪有你这样杀价的，真当我这是菜市场卖白菜呢？清醒点，我这可是正经的古董生意。”
“嘿你这.....”
庄扬刚想开口继续周旋，手臂忽然被旁边的刘璇轻轻撞了一下。
“干嘛呢？”
他不解地转头看她，语气也有些不耐：“没瞧见我正跟老板谈价呢？”
“......”
刘璇见他一脸真打算买这破玩意的模样，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她耐着性子，压低声音提醒道：
“庄扬，你可别忘了我要的是什么东西！你现在看上的这又是什么东西？”
她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和一丝恼火。
这家伙是在逗她玩吗？
让她拿着这么个黑乎乎、脏兮兮、来历不明的东西去送给解家老家主？
那他们刘家以后在滇南的玉石行当里，还想不想混了？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庄扬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非但没打消念头。
反而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刘璇紧绷的肩头，朝她意味深长的眨了下眼，“放心，信我。你就在旁边好好瞅着，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失望。”
刘璇被他这神秘兮兮又自信满满的态度弄得心头一跳。
难道......这其貌不扬的酒杯底下，还另藏有乾坤？
她下意识地惊讶追问出声，“难道这酒杯它不是......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温热的手掌就迅疾地捂住了她的嘴。
这女人比郭涛的嘴还不把门！
庄扬捂着她的嘴，佯装出一副不耐烦，带着点市井的粗鲁训斥道：
“啧！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东西是丑了点，颜色是难看了点，价格......是贵了点，怎么着了？”
“老子花钱买乐意不行啊？再说了，我不是正在跟老板还价嘛。”
“听话，闭嘴。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说话间，他又飞快地朝刘璇挤了挤眼睛示意着。
相信我，看着就行。
绝对是个大惊喜，大漏！
“......”
刘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那番话弄得又气又好笑。
不过，庄扬那眼神里的笃定，她还是看懂了。
虽然满腹狐疑，甚至觉得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当众骂几句有点丢脸。
但她决先先忍忍。
她倒要看看庄扬到底能给她变出什么惊喜来。
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庄扬的手还捂在她嘴上。
他温热的手掌，似有似无的摩擦着她的唇瓣。
这暧昧的触感。
让她心口没来由地小小跳了一下。
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下头，伸手指了指自己嘴上那只手，眼神示意：该撒手了吧？
庄扬见她不再拆台，这才松开了手，但并未多想。
然而，庄扬刚才那番看似训斥刘璇的话。
听在摊贩老板耳朵里，却让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这哪是在骂女伴啊。
根本就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眼前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好糊弄的棒槌嘛。
人家心里门儿清。
这东西不值钱，就是图个乐子。
自己刚才那套‘景泰珐琅’的说辞，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怪不得敢这么狠地杀价。
他尴尬地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找不到词。
又独自在那纠结地搅了搅手指，眼珠子在庄扬和刘璇脸上来回转了几圈。
不管怎样，这笔生意可不能就这么给跑了。
最后，他猛地一咬牙。
伸出一个巴掌，摆出一副‘我亏大了的’肉疼表情：
“得得得，算我倒霉。咱们也甭扯那些虚的了，五千！一口价。”
“这真是我的底价了，再低，我连本儿都捞不回来。”
庄扬听了，二话不说。
直接把那黑乎乎的酒杯放回摊位的蓝布上。
然后撑着膝盖站起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兴趣缺缺的神情，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老板，你还是自己留着当传家宝吧。”
“五千块买个看不准的东西？那我脑子真是被门夹了，进水了才会买。”
他扭头对刚站起来的刘璇挑了下下巴，语气轻松：
“走了走了，咱们再去其他摊上瞅瞅。这老板啊心太黑，良心大大的坏了。”
说完，作势就要走。
这就走了？
刘璇无语地站起身，整个过程看得她云里雾里。
完全没明白庄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平时接触古玩，都是直接去相熟的高档店铺或者拍卖行。
何曾经历过这种蹲地摊，斤斤计较的讨价还价的场面？
尤其最后这谈价谈崩了的局面。
让她觉得既有点丢脸，又觉得庄扬身上那股子市井气实在太浓了，跟她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庄扬和刘璇转身，刚迈出一步的时。
“哎哟别走，别走啊，有话好好说。”
那摊贩老板顿时急了，蹭地一下从摊子后面跳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摊子，一把拦在拔腿要走的庄扬面前，脸上堆满了焦急又讨好的笑容：
“小哥，小哥别急嘛。”
“我这又没说不卖，你看你这脾气急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他搓着手，一脸苦相，“只是......只是你这杀价也杀得太狠了，我这真是要亏到姥姥家了。”
“要不你再加点儿，多少让我也吃口肉，喝口汤不是？就当交个朋友呗。”
刚的动作幅度太大。
让他脑袋上那几根稀疏的毛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了几下，格外滑稽。
“你这......”
庄扬咂了下嘴。
转而脸上露出为难表情，似乎在犹豫。
刘璇在一旁看得直揉额角，“......”
只觉得这过程太磨叽，太浪费时间。
但她强忍着没出声催促，耐心等着。
几秒后。
庄扬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再次竖起两根手指，在老板面前晃了晃：
“两千，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价了。”
“你要是同意，咱们立马交割。不同意我们就真走了，绝不二话。”
摊贩老板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里飞快地盘算。
五十块买来的玩意儿。
转手卖两千，净赚一千九百五，也能够他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
这买卖不算太亏，总比不开张强吧。
他一拍大腿，应了：
“好，两千就两千！小哥爽快，我老王也爽快。”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宝贝归你了。”
交易达成，庄扬暗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看向身旁一脸无奈的刘璇，朝那酒杯努努嘴：
“喏，别皱眉了，赶紧付钱吧。”